我交代刘姨好好照看着我的母亲,而后独自回了家。
明明才离开了几天,我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这几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而我也因为这些事情,一点点的长大。
站在门口思忖良久,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儿,本来以为是楼道的垃圾桶没有收拾干净,于是从包里掏出了钥匙来,正准备开门进去。
却不想,突然冲出来的隔壁阿婆,一把把我攥住。她哭丧着个脸,哀怨的不行,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丫头啊,你快把你那个公公弄走吧!”
我公公?他又作什么妖了?
“你都不知道,这几天里,他把那些发霉发臭的东西就扔到楼道里,就随处扔,平常出门也不洗头洗脸,穿个拖鞋顶着一双臭脚就出了门,还时不时的半夜喝醉酒来敲邻居家的门,搞得我们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投诉了物业,物业上门,他倒好,根本就不开门,还把物业给骂了一顿。”
阿婆像是憋了许久的,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我,竟是一口气把肚子里的不满像是倒垃圾一样的倒了出来。
我恍然大悟,难怪站在门口总是能够闻到一股腥臭味。
“我知道了,阿婆,对不住了。我想办法!”阿婆见我答应的爽快,反而愣了一下,然后又支支吾吾的跟我道歉,她说,“丫头啊,之前是我们瞎了眼,看错了人。不知道原来那个小陈是那样的人,你们家的事情,我们最近都已经听说了,上次是阿婆迷糊,阿婆对不起你。”
阿婆热情的拉着我的双手,愧疚爬满了整张脸,伴随着皱纹,更显得沧桑了。
如若不是她提起,我都快忘了上次那件事了。
我尴尬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笑着安慰阿婆道,“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至于我公公,您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
阿婆似是不放心我,又拉着我的手不停的道歉。
不得已之下,我当着她的面,给曲悦又打了个电话,问有没有认识的小混混之类的,我需要借来解决一些麻烦。
这个时候给曲悦打电话,提这种奇葩的要求,我本意是敷衍一下阿婆。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曲悦丝毫没有犹豫,就让我把地址给她。
我都惊呆了,这是什么宝藏朋友,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认识。
我赶紧把地址给她发了过去,然后无奈的给阿婆看,我说,“我已经找人来了,他们马上就会过来,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的。”
好说歹说,阿婆才相信了我的话,走三步两回头的找我确认。
我又说,“您看,我就现在这儿,要是有人来的话,您是能听到声音的,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阿婆听我这么说了,才开了自家的门回屋里去了。
我不敢一个人进门,就干脆站在楼梯间里等曲悦的混子朋友来。
这中间,我接到了席珩的电话。
席珩问我在哪儿。
我说我回家,拿点东西,曲悦给我找的护工在医院里照看着父母。
席珩说,“你一个人回去的吗?”
我说是。
我听到席珩的声音,字字句句都透着担心。他犹犹豫豫的,又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我现在去你家找你。”
我想了想,问他,“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席珩想了想回道,“是,比较重要,我想当面跟你说。”
他说很重要的时候,我的心跳一下子漏掉了半拍。我唯一能想到的他所谓的重要的事情就是对我表白。
可是……就这么想想过后,又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可能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物种,明明很期盼,却又害怕它落空。于是就给自己找理由,找各种台阶,好让自己下来的轻松一些。
可能,席珩只是想跟我探讨一下父亲的手术而已。
我最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如此一来,我就显得更为坦然。
我淡淡的应了下来,对他说,“曲悦给我找了帮手,不用担心。等我回医院,我们再找个时间谈。”
“好。”席珩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砰砰砰的直跳。以至于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给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我紧张兮兮的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想来应该是曲悦的混子朋友到了。
我忙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放荡不羁的男声,“你是赵海棠吗?我是曲悦的朋友,我现在就在你们楼下,是要上去吗?”
光是在电话里听着声音,我已经脑补出了男人头上顶着一头黄毛,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上身一件铆钉皮衣,下身一条破洞牛仔裤的吊儿郎当样。
我连忙说是,顺带又把具体楼号跟他说了一遍。
几分钟后,我见到了他真人,二十多岁手上拿着一根棍子,外貌跟我想象中没两样。一头黄毛,一件黑色皮衣,一条淡蓝色水洗得泛白的牛仔裤。
这个风格……倒是跟曲悦很搭。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瘦瘦小小的,手臂上纹着龙纹。
“你好,凌辰。”
“赵海棠。”我冲他点头示好,然后大致的讲了一下我的情况,想来是曲悦已经跟他讲过了,他显得很淡定。
而后,他啐掉了嘴里的牙签,很霸气的说了一句,“你开门。”
我很听话的插上钥匙准备开门,然后突然想到了陈六一,又转头对凌辰说,“这里边有个小傻子,你别吓着他了。”
凌辰愣了片刻,而后点头。
我这才放心的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更浓烈的臭味。
我捂上鼻子,回头冲着他们抱歉的笑笑。
再往里走,我的天,这哪里还有家的样子,简直已经成了垃圾场了。四处散落的打包饭盒已经发酸发臭,还有已经烂掉的水果瘫在餐桌上,各种各样的零食包装袋铺了一地。打翻的酒瓶子流出没有喝完的酒来,厕所也已经很久没有被刷洗过,刺鼻的臭味弥散出来,混合着外面的酸味酒味儿,各种各样浓烈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这叫一个酸爽。
凌辰连同后边的两个纹身小弟也是被熏的捂紧了口鼻,我实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从家里的药箱里翻出几个口罩来,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又给自己戴上了一个。
我在次卧里找到了还在睡觉的陈建国,看他这个样子,怕是还不知道王兰和陈江远已经被带去警局的事情。
而主卧里的陈六一,似乎听到了门外有动静,在房间里拼命的砸门。
他还被关着。
我赶紧去找钥匙,不想,惊动了陈建国。
悠悠转醒的老男人一眼看到来的是我,眼里都放出光来。
我也不怕他,冲着他嚷,“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