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寻怎么看出是他杀的我不知道，但出于对一个专业杀手的信任，我也没提出质疑。
那警官就不一样了，见唐寻如此轻易就给判断出来，不由咂嘴道：“可她尸体后来凭空消失……”
“鬼魂所为。”
唐寻正埋头在整理档案，我嘛，除了翻看资料以外，还不得不抽出一只手拿筷子敲他。估计在这位警官眼里，这些资料都是随风翻动的吧。
虽说警局里没风就是了。
“哦对了！”警官想起消息，突然出声，差点没给我吓一跳，“在李敏消失的地方，飘着一个白色的气球！”
我和唐寻相视一眼，这次副本的名字正是“白色气球”，毋庸置疑，李敏尸体的消失正与白色气球——它所相关的鬼魂有关。
“气球在哪儿？”唐寻询问的话突然一凝。那个白色的气球，此时正漂浮在警厅里——刚才分明没有！
怎么说呢，自己做鬼魂的时候是一种感觉，自己成为鬼魂的攻击对象又是另一种感觉。我想起之前的红衣女鬼，直到现在肩膀都隐隐作痛。
警官也感觉到不对。可没办法，他是一个没经过任何训练提升的普通人，顶多就身体素质高于一般人，此时看到白色气球，魔怔了一般，走向它。
唐寻拽住警官的衣领，没想到对方大喊大叫地挣扎起来，“滚！我要去天堂！我要和天使在一起！”
白色，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圣洁的天使。
我还发现个问题：我的掌心穿过警官的脑袋，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他。加之之前的经历，不难得出，唐寻会面对活物，而我面对死物。
至于那个白色气球的鬼魂嘛，应该是我俩共同的目标。
不等警官过去，白色的气球就这么飘到警官面前。警官望着白色气球，眼神痴迷得如同在看自己的情人，口中喃喃道：“好，我跟你走……”
“啪！”
气球骤然炸裂。警官垂下头，腰背驼着，没人能看清他的面色。我蹲下去，对上一双灰色的瞳孔，没有高光，失去希冀，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忽然，他笑了，而这笑容让压抑在我心头沉降，犹如被黑暗笼罩的幽静树林，光芒消逝在其中，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暗影。
“凶手……凶手是你……”
他抬起头，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唐寻，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是你！是你！是你！哈哈哈哈！你们都是凶手！”
这人到底是来制造危险的，还是给我们线索的？正吐槽着，警官的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他移到我面前，无光的眼瞳死死盯住我，喉咙里嘶哑地裂开几句：“去死……去死……”
他的双手抬起，作为一个鬼魂员工，我一眼就看出他的下一步动作——掐我脖子。
面对恐惧，其实很多人都会被吓得动弹不得，况且警官的动作并不算慢，换个人也许真被掐住了。
而我嘛，直接一拳朝他的腹部挥击过去。人的腹部异常脆弱，而器官又多，重力打了之后会丧失一大部分行动力。按游戏里来说，现在的警官正处于僵直状态。
可被鬼魂之力加持的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也许是知道了我的不好惹，他把攻击对象改为唐寻，然后被对方一个扫堂腿给撂倒在地，又被唐寻从不知道哪儿找到的手铐给拷在桌脚。
幸好这个桌子够重，一时半会儿警官还挣不动。不过警察局不安全，显然是不能再继续呆下去，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和唐寻双双闪出警局，落脚点成了继找路之后又一个问题。
反正都是副本，把人打晕住他家几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看唐寻的样子，是要去开酒店啊，也不想想我们有钱吗？
还真有。当我看到唐寻掏出黑卡刷钱的时候，目光一滞，在风中凌乱片刻。
唐寻余光扫过来，“积分可以兑换。”
这人真的有备而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一间双人间。”
“客人，其他房间已经满了，就只剩一间单人间。”面对帅气年轻又多金的唐寻，前台小姐的眼神不自觉往他身上多看了几眼，两颊肉眼可见地升起薄红。
我们在探案求生，你却在犯花痴，说不过去吧。不能说话，我也就只能在心里吐槽。话说剩了个单人间又是什么鬼？你们酒店这么受欢迎怎么就你这样的前台。
“那就要一间单人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唐寻看我的目光带了些别的情绪。
？？？！！！
我们真的要委屈自己睡单人间？这么多酒店，换一家它不好吗？事先说好，我不会打地铺的。
这时我想起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我特么要用筷子永不停歇地敲唐寻啊！我睡个屁的觉——毁灭吧，世界！
怪不得唐寻刚才看我的目光与以往不一样，那双银色的眼眸中，不正是充满对我的同情吗？！我现在杀了这个人是否来得及？
好在这个房间只是我们研究副本的，不是拿来睡觉的。显然比起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唐寻认真许多，一进房间就画起关系草图来。
和我在无知村落那次画的形式还挺像。
首先是一条美女蛇，再是红衣女，接着是他杀的李智敏，消失在运回来的路上……
系统总不会生成没用的鬼魂，多半都是在给我们提示啊。当然，那是寻常副本，这个副本鬼怪多的原因还可能是柒黑安排给我刷怪，让我提前适应与鬼怪斗殴的感觉。
可红衣女那句“你为什么不救救我”是什么意思？果然还是系统在给提示吧。
可目前也就这么几个点，也分析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正好现在天蒙蒙亮，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去搜寻线索，而不是在这里看李智敏的照片。
“去死亡现场。”
不愧是和我做过搭档的人，唐寻此时的思路和我是一样的。但那里应该不让一般人进去吧……
我高估这里的治安了。
询问到李智敏的家庭地址，也就一楼的位置。她的丈夫不知道去了哪儿，反正家里没有人在，唐寻轻而易举地撬锁进去——见唐寻这副熟练的样子，看来之前做过不少这样的事。
小心翼翼推开浴室门，里面空无一物，但因为是昨晚死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打扫，甚至在地上能发现褐色的血迹。
这是个老式小区，能得知李智敏并不有钱，那么又为什么会引来他杀。除去谋财害命，最有可能的一点就是……
复仇。
可一个优秀人民教师，又总会引来仇杀。据我看狗血八点档的经验，脑补出一个故事：李智敏和齐金研是重组家庭，而齐金研又有儿女，那么这个李智敏会不会是涉足他们之前夫妻关系的小三？然后这是正妻的反杀。
那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概率极小，就比谋财害命高一点点吧。我耸耸肩，继续观察浴室的角落，试图发现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有些线索如果不仔细看，肉眼确实难以发掘。唐寻递给我一个放大镜，我这才看他武装齐全，镊子，刷子，相机，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
我有些明白这局副本系统把我安排和他绑定队友的目的了。
副本一结束我就去买！
正所谓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我拿来放大镜，找得比之前利落多了，不一会儿就在窗户处发现一撮毛发。
我加大敲打的力道示意唐寻凑过来看，他用镊子夹起，放大镜仔细地照了照，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据它是短发判定出——“凶手男。”
范围太大了，缩小点。
“高中生。”唐寻闭上眼，轻念道：“身形偏瘦，发育适中，性格……”
“柔和。”
嗯？杀人凶手性格柔和，你这是侧描出了个什么人物？我望了望地板上的血迹，莫名其妙地，我摸了上去。
在睁眼时，我躺在浴缸中，颈子以下被水环绕，老旧的浴光灯的亮度足以照亮整个浴室。
这浴室太小了吧。还有你家看着也不富裕，厕所也小，直接站着沐浴不可以吗非要买这么一个浴缸，看样子还没买多久……
锁紧的窗子突然被撬开。
你们一楼，居然不安防盗窗？该怎么说呢，勇气可嘉。我知道这不是我自己，就当看一场第一人称的电影——这应该是李智敏死前的视角。
至于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应该是我自身的能力。
我曾以为我是个战士，后来成了法师，现在没想到辅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给李智敏反应的机会，一名男生就这么翻窗进来，手里还举着破窗的消防斧。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包括男生身上穿的白色卫衣，上面手牵着手的两个男孩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偏偏他的脸，高糊，一千度近视没戴眼镜看着一样。
“是你！你为什么！”
以我的视角，身体主人被男生按住，接着带有**的手帕就捂住她的口鼻，随之我的视角暗了下去。
柔和不柔和另说，不过确实是个清瘦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