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死了。
被淘汰的员工会回到观看室，我的右边正坐着已经被淘汰的吊死鬼，他看到我出现有些懵逼，“凶手居然不是你？”
“我都来这儿了，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我耸耸肩，靠上椅背，轻扬嘴角，“不过遗憾的是，你是真的被淘汰了。”
“哈，你就这么相信你的队友会找到【女巫】？”吊死鬼对此嗤之以鼻。
我动动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回到熟悉的座位，被措不及防地灌了一口魔药，冰冷的液体呛到器官，使得我一阵咳嗽。
不过就算咳着，我的脸依旧是布满笑意的。我大抵已经猜到吊死鬼在观看室里气得跳脚的模样了，想到这里，被杀死的郁闷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我咳了老半天，这才挺直腰板，环顾众人，“我不是凶手，这下没意见了吧。”
“你的嫌疑是洗掉了，可是凶手呢？”一只白脸鬼沮丧着张脸，“女巫唯一的【魔药】都用在你这种人身上，我们怎么赢啊。”
“你躺赢就行了。”我斜睨了他一眼。
“你！”
“哎哎哎，大家都是同事，别伤了和气别伤了和气。”
典型的和事佬的一句话。我闻言看过去，这熟悉的声音果然是那船夫的。
只见他低声跟白脸鬼说了几句，白脸鬼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地疯狂变幻着，最后对我阿谀地抛了个媚眼。
“对嘛，都是同事，互帮互助才是真。”
这个白脸鬼变脸的速度太快，其他鬼都不由自主地看过来，好奇船夫跟白脸鬼说了些什么。
船夫却端着一副世外高人飘飘欲仙的清高姿态，捋了捋他几乎没有的胡须，叵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找凶手吧，一会儿灯又灭……”
车内又陷入了黑暗。
还好，这次死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倒霉蛋。
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去，车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如同黄昏笼罩下的安静树林，你永远都不知道里面蛰伏着一只怎样的凶兽。
没有线索，只有每一次熄灯后的死亡，谁也不知道谁下一个会被杀死，恐惧，盘踞在人们心头。
我当然不可能再发言成为众矢之的，不然那个隐藏的凶手又得把我杀死了。我叹了口气，开始回忆梳理上车后的种种。
我首先把嫌疑人锁定在一开始就在车上的五个人——蒙头睡觉的司机、恩恩爱爱的夫妇、没有脖子的老太婆、阴郁的蘑菇头学生。
司机首先排除，如果是他这游戏无解，先不说其它，光是认路都不会认，更别说路上会出什么意外状况了。
“你们在竞赛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一辆公交车？”我回头去问红龙。
“我当时在飙车，没注意看。”红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反而是一旁的闻幸轻飘飘地道：“有，上面还有几个人在争吵，红龙开得太快我没看清。”
我想起了最开始那三方坐的位置，分别是左侧车厢司机的后方、右侧车厢靠近后门的单人椅，以及车的最末端的位置。
都隔得远远的，仿佛谁也不乐意待见谁，谁也不愿意靠近谁，倒是挺符合吵架后冷战这一标准的。
这四人身上绝对有秘密，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就在这四人之中。
是死了妻子的丈夫，还是没了脖子还掉了假牙的阿婆，或是头和身体时长会分离的蘑菇头学生？
干脆把他们仨都杀了吧，一了百了。
想着，灯再次熄灭。
灯亮堂时，又死去一个倒霉蛋，这次是名非员工NPC，就倒在血泊里，被砍断了手脚与脖子，死法可以说是异常凄惨。
我再看向吊死鬼的尸体，是被一刀给抹掉脖子，然后下身不知道被剁了多少刀，都快成肉泥了。
“我是怎么死的？”我看向夏俞，心中一个推测隐隐浮现出来。
“你心脏被捅了几刀。”
果然。
那两个倒霉蛋都是被砍断了五肢，而吊死鬼则是像某人要发泄一样被下身被剁成肉泥，我这是心脏被捅上几刀——杀人方式不同。
行凶的厉鬼，柒黑可没说只有一个啊。
“司机，停车，开门！”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司机倒是务实地听了我的话。我拎小鸡一样把老太婆、蘑菇头学生给提起来，两三下甩到车外面，又把男人给踢了出去。
三中杀人方式，三个行凶的鬼，如果还会熄灯的话……
灯，再次熄灭。
好在司机并没有关门。我凭着记忆，摸索向那个早已没了声息的女人，然后在她刀还没有落在之前，一个抱摔，把她给摔出车外。
刹那，灯恢复照明——这一次，没有人在被杀害，只是我手上那一道长长的划伤深可见骨。
“司机，关门，开车！”
不等被摔下车的鬼反扑，车门利索地关闭，甩甩屁股离开。
【第二轮比赛结束】
【获胜小队：六号队伍】
【恭喜员工“白歌”、“夏俞”、“红龙”、“闻幸”获得奖励“我就是卧底”】
【恭喜员工“白歌”获得荣誉称号“归来的复仇者”】
其他人面面相觑，就连我的队友也觉得离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凶手的？”
“柒黑从来没说过行凶的人只有一个，闻幸也说过之前路过公交车时看见几个人在吵架。”
我坐回座位，撕了衣角给我的伤口缠上，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而我在第一轮比赛上公交时，这几个人也上来了，毫无疑问，他们的嫌疑是最大的。”
“确实，我一轮比赛也见过他们在公交车上，你不说我还忘了。”一个鬼认同地点点头。
“而这几次被害者的死法并不相同，显然是有几个凶手。目前看来，死法有三种，那么久对应三个凶手，但不排除凶手自刀的情况。”
“我当时就在车门旁边，而那只女鬼的尸体离我并不远。如果灯再次熄灭——也就说明车上仍有凶手——到时候就是比反应力的时候了。”
“看来我的反应力更胜一筹。”我笑笑。
“老白，你怎么知道乘务员是【女巫】的啊？”
“很简单，除了【女巫】和【凶手】外，我们全部人无一例外是【平民】，那么特殊的当然是【女巫】。”
“而且乘务员嘛，是为乘客服务的不是么？总会给乘客提供某些有用的东西吧——比如用来复活的魔药。”
“厉害厉害！”我发言完毕后，之前那个喷我的白脸鬼一改态度，捧场地鼓起掌。
船夫那队见后，也热烈地鼓起掌来，一时间气氛热烈得不行，还以为是某领导来说了什么好事一样。
但也有鬼不服气：“切，不就是运气好刚好摇了个玩具车，这才能上公交嘛，这什么好得瑟的。”
我朝他挑衅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注重结果的人，结果就是——这两轮比赛的胜利都是我们队伍，你这个酸鸡再吃柠檬也没用。”
“就是！”船夫护犊子一样冲那个酸鬼嚷嚷道：“别人就是赢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再说，你说得容易，你去做不见得比人家做得好。”
“说得好！”
这些人莫名有一种我的亲友团的既视感。
“行了，比赛已经结束，再怎么说也毫无意义。离阴阳镇估计还有些时辰，趁机休养一下精力吧。”
那只大块头的鬼明显是在公司有些威严的，这么一说众鬼都不再吱声。
我手上的伤口作痛，也不想再跟其他人胡搅蛮缠，把头靠在椅背上，默默注视一片漆黑的窗外。
忽然，一辆巴士向我们行驶过来。
因为行驶速度并不快，我能清晰望见不远处的座位上的唐寻，以及……他身边的顾宁。
我被发现是鬼魂的话唐寻也会被殃及。见顾宁还没发现我，我连忙蹲下，剧烈的起伏又一次崩裂了伤口，绷带上一片刺眼的红。
早知道就不身行力践了，让红龙来替代我他不香吗，起码是条龙不会这么容易被刀子给割开皮肤。
“老白你……”夏俞抬头，正好和唐寻对上了眼。
那双冰冷的银眸宛若严冬。夏俞不由吞下一口唾沫，没再出声。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肉眼可见耷拉下来的尾巴。
等巴士彻底开过，我才重新坐回椅子，拍拍夏俞的肩，“没事，你别看他看上去是个酷哥，其实人挺好的。”
“当你一直被他杀就不觉得了。”从夏俞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他对唐寻深深的怨念。
还好唐寻不在这里，不然恐怕会抛下一句：“是因为你太菜了。”而因此激发更深的矛盾。
论我的两个朋友互相结怨——应该说是单方面结怨怎么办？在线等。
这时，车停了。
到了？我抬头，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作，后门也没打开，只是前门开启上车了两个人。
两个女大学生，一前一后地聊着天坐到我前面。我默默地注视她们——难道她们看不见椅子上的血迹？
或者说血迹已经没有了，只是我刚才没去看所以没发现。
更让人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女学生——
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