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感觉我那栋楼也不太安全。”白若璃稍微瞄了一眼自家,大楼如同匍匐在黑夜下的巨兽,正瞪着那双猩红的大眼凝望着他们。
凌挽雪一旦开始接受起有鬼的事实,心里也有点发悸。但她的胆子还是要比白若璃大些,深吸几口气就接受了这一晚的信息。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看向红龙,这个现在最高最大个的红龙显然是最能给予她们安全感的。
“我们就在这里等吗?”
红龙还在打望我这边,看来还算关心他的队员,“嗯,我们在这里她容易看见我们啊。”
他停到夏俞身边,问:“你的【天眼】能看见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一个划痕出现在夏俞额间,随后缓缓睁开本紧逼的眼,琥珀色的眼眸流光溢彩,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是与妖全然不同的圣洁气息。
如若不是红龙高大的身形挡住两姑娘的视线,那两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大学生怕是会当场失声尖叫。
霎时,一切黑暗都被勘破。天眼本就有这样的本事,修炼到极致便是全知全能——但显然夏俞还没修炼到那般超凡的境界。
所以他只看见对面的电梯门口空空如也。
不,在一边涂有红色的字迹。
夏俞的天眼瞳孔缩成针尖——
走!
他关闭天眼,把这个发现告诉给红龙。后者闻言当即做出判断,“我们先进楼吧。”
红龙又想起之前我进屋子的异常举动,又用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再从【天眼】看看这两个女生。”
天眼开启。在红龙的掩护下,夏俞从头到脚扫描完白若璃和凌挽雪,是活人,没有一点异样——那白歌之前又在怀疑什么?
他们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也没跟我一起下去,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现在他们只知道我留下的最后一个字:走。
那还能怎么办,走呗。
“你们如果害怕,可以留在这里。”
这里虽灯火阑珊,但总比一眼望去全是黑的大楼好多了,况且还有长椅可以坐,在这里睡一晚也未尝不可。
白若璃与凌挽雪瞅这空荡荡的地方,一个人没有,灯还这么昏,谁能确保鬼不会再冒出来,多危险呐。
再说,目睹了红龙徒手掰电梯,安全感自然不用多说;夏俞也不遑多让,凌挽雪刚才在跑步的过程中不经意瞥见了对方单薄的衣料下的八块腹肌。
“我们还是跟你们一起吧。”呆在这里怪吓人的。
由于二元店的东西杂但不多,我的十八课灯珠的手电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是普通的电筒。
照明最大范围最广的核能手电自然在我手里捏着,其余人纷纷把剩余的、近乎一模一样的手电给分好,就踏入了楼中。
有了之前裂口女那一幕,此时再也没人提乘坐电梯。这楼道也是,莫名其妙一层灯都亮不起来,昏黑的楼梯间给这栋大楼更添几分恐怖。
突然,对面的楼道中传来脚步声,清晰的“嗒嗒”离他们愈发靠近,而且逐渐加快。听力敏锐的夏俞最先听见,紧接着就是红龙。
他眼神一厉,一手扛起凌挽雪,一手拎起白若璃,给夏俞打了个示意就往更高的楼层跑去。
夏俞作为天狼,动作也不慢。但坑就坑在大楼的楼梯间湫隘逼仄,就算平常能容纳两个人肩挨着肩过去,但红龙人高马大的,还带了两个人,他只能被堵在后面。
听力敏锐的他听到下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谁这么晚了还在这里跑来跑去的,是不是小偷!”
刚才害怕得浑身发抖的白若璃听出这是本地小区老大爷的声音,瞬间绷直的身子就放松下来。
“王大爷,是我啊,小白!”
下面久久没回声。
夏俞隐隐约约听见有古怪的声响,类似于拖鞋拖脚后落到地上。
虚惊一场。
他们一股气跑到四楼,楼道另一边就是发生命案的那一家人。而电梯,就在楼梯口的旁边——
它的数字正在缓缓跳动!
1
2
3
4
血红的数字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楼层。所有人都忍不住为此捏了一把汗,红龙甚至又抓上凌挽雪与白若璃的衣服,不知道是准备待会儿直接跑还是把她们丢给电梯里的东西。
夏俞的脚已经跨上楼梯。
电梯门缓缓开启……
“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一出电梯,就看见右边剑拔弩张的四人,不由奇怪,“我以为夏俞很快就会发现……你们怎么才走到这里?”
“你为什么还敢坐电梯?!”凌挽雪第一个开口,不可思议地道:“你不是灵异爱好者吗,就不怕吗?”
“怕什么,鬼吗?”我自己就是,怕个鬼,“那有什么好怕的。”
“……你朋友胆子还真大。”
凌挽雪回忆起我刚进白若璃家就面无表情地踩死一只蟑螂——那之后我又一言不发地打死两只老鼠、三只蜘蛛,一只还是巴掌大的蜘蛛……
夏俞亦想起我半夜三更睡不着在群里发恐怖视频。他抽搐着嘴角,“她胆子一向挺大的。”
“你怎么甩掉裂口女的?”白若璃看我的眼神跟那些粉丝崇拜偶像的眼神没两样,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
现在这境地显然不是聊这个的好时机,我随口敷衍过去,“啊啊,就是帮她做了个物理改造,也没啥。”
我正说着,忽然感觉自己身后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有一团冰冷的气体贴近。不用想,鬼来了——
我二话不说走进电梯,关门,下楼,一顿操作行如流水,一点也没给鬼和队友反应的机会。
“啊啊啊啊!!”
一听着歇斯底里的惨叫就是白若璃发出的。我在电梯下行中,想着她这么扰民没事吗?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电梯到了一楼,打开门后一阵寒气就扑面而来。
是那个阿婆。
“年轻人,你的脑瓜子才机灵哟,把老婆子我都给甩下车了。”阿婆佝偻着身子走进来,手背在身后也不知道在干啥。
“老婆子我按不了电梯,你帮我按到四楼吧。”
假牙又一次从阿婆的口中滑出,这次落出来的还有一截不知道谁的手指。
面对这种场景,换个人恐怕就飞奔出去,或者干脆的吓瘫在地,要么就是对脸色青灰的阿婆重拳出击。
死的恐怕都是以上三种人。
这个阿婆对我没有恶意,但我对她恶意挺大。
我按下四楼的按钮。电梯慢慢上行,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带一丝胆怯。
“在公交车上杀我的是你吧。”
阿婆没有开腔,我就继续道:“在后来我想了想车上熄灯的时间。按理说,一般这样都有一定的规律,但那个车上并没有。”
“除了有一个有规律外,另外两次杀人都像是及时起兴杀害的。”
“有规律的熄灯后,死者总是会被砍断五肢,也就是后两个人的死法——这是同一只鬼所为。”
“而吊死鬼是身体被剁成肉泥,我则是被捅出心脏,据说被捅了还不止一刀。”
“而不管是砍断五肢,还是剁成肉泥,显然都不是你一个老太婆能完成的了的。至于那个蘑菇头嘛,她确实有杀我的动机,但不会是相对这么温和的杀人方式。”
“而前两次灯都是在我们正讨论的时候熄灭。有两种可能,一是自然熄灭,但对于不规律的你们自然是小概率事件。”
“这么看来就极有概率是第二种,你们想要打断我什么。”
“第一次打断的是我要把女人的尸体扔下车——这更可能是她丈夫所为,杀死吊死鬼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家伙于我,毕竟那吊死鬼一直在用怨恨的眼光看着我,明眼人也看出他对我有过节。”
“第二次嘛,则是因为我带头谈论杀死全车人。在我想来,这应该是你所不想看见的,所以熄灯将我杀害。”
“我不知道为什么蘑菇头没有杀人,可能是有某种限制,也可能是不想。我猜,你在车上也有某种限制,比如说只能杀一次人什么的。”
“毕竟公交车的主导者是那名女鬼嘛——你看我说得对吗,阿婆。”
阿婆满面笑容,并没有被戳穿的愤懑,只是布满皱纹的脸经她这么一扯,整张脸就像是枯萎的干花,花瓣随着她的笑声一颤一颤,怪瘆人的。
四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我看见了那个蘑菇头女学生,她的眼睛还没装上,空虚的眼眶正在流出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滴在,绽开妖冶的血花。
又是你,电梯开门杀!
“呵……呵……”
阿婆的笑声让我想到秋天的枯枝败叶。她轻飘飘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年轻人,既然你都推测出了这么多,不妨再推测推测,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那当然是……”
我假意没看见阿婆背后微微露出的刀尖,一脸轻松地挪向电梯门口,在绕过一动不动的蘑菇头女学生被一双冰冷的手给缠上。
“邀请我去你们家做客啊。”我扯了扯嘴角。
妈的,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