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们深入实验室，周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几乎引得人作呕。
白歌一脚踩下去，隔着靴子感受到冰凉的液体，刺入骨髓的寒意自脚底传来，她没有其他的防寒措施，冷不防一激灵。
唐寻的手里燃起金黄的火焰，出现的一刹那寒意就被驱散得消失殆尽。他仿佛嫌这样的取暖方式还不够，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搭在白歌身上。
闻幸瞧过来，语气略显酸涩，“我觉得我们可以靠近些走。”
为了防止被突袭躲闪时误伤到队友，他们之间隔了好一段距离——至于觉亘，这人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离开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你不怕【神圣之焰】？”白歌见闻幸屁颠屁颠贴了过来，一个可能浮现在心底，“你认识凌挽雪和白若璃吗？”
“这个名字和我们不像在一个位面。”
听到闻幸的回答，白歌了然于胸——这个闻幸，就是凌挽雪口中她们等待的那位迷失了路的人神明。
既然同为神明，那么也怪不得和自己认识。这样看来，自己当初在精神病院来也是为了看望闻幸吧，然后正巧不巧撞上小唐寻。
生活啊，就是一个圈。
“这里的温度已经快接近绝对零度，而且并不是某种物理原因造成。”白歌在【神圣之焰】的照耀下，低头看向地上的液体。
粘稠的、血糊糊的黏液，除去寒意，还有一股阻力。
这种阻力就像是非牛顿液体，用的力道越大、速度越快，受到的阻力就越多。
可他们总不能一直慢慢淌过去吧，灵魂力充沛，可体能终究是有限的，纵使比之一般人要好上许多，可谁又知道他们还要走多久。
既然他们都不受【神圣之焰】的影响的话……
白歌沉吟片刻，“唐寻，这些液体能点燃吗？”
唐寻尝试将自己托有焰火的手往下送，地上的液体似乎有生命一般，不停地往后缩去，似乎焰火的温度灼烫它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已经够挂壁了。”白歌语重心长地感概道:“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挂壁啊。”
尼伯龙根深渊自由穿行灰雾、连系统都无法探测到的武器【尼伯龙根之歌】、操纵血液的能力以及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血脉、能焚尽世界一切罪恶的永恒的黄金焰火……
草，挂壁竟在我身边。
小丑竟是我自己。
唐寻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淡淡的笑意暴露了他的想法。
旋即，他手中的焰火高涨，神圣的气息不断增加，灼得液体四处逃窜，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钻入下水道。
“应该不会出来了。”白歌拍了拍唐寻的手，示意他停手，毕竟施展【神圣之焰】也是消耗灵魂力的。
没想到对方转头，一双银色的眸子此时布满鎏金，如同苍穹之上的耀阳，是来自于天使之境的威压，与白歌对视，看得对方心神一震。
白歌看得心里一紧，记忆中某处的场景与现实交叠，她二话不说，手起手落。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实验室里回响。闻幸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家暴现场？”
唐寻一张俊脸肿得老高，眼里的鎏金渐渐散去，全然没有了方才那庄重威严的模样。他苦涩一笑，“谢谢。”
好家伙，头一次见人被打了还对打自己的人说谢谢的。白歌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不知道是因为被扇了一巴掌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唐寻的脸浮现着红晕。如果童真一些，就是书上的苹果；唯美一些，是琥珀王座上人鱼的红水晶——
然而这里的都是些没什么浪漫因子的直球选手——唐寻的脸此时就像是猴子屁股一般的红。
“你现在还是不能彻底控制力量？”闻幸狐疑地看过来，说出的话将他的信息量暴露无遗。
唐寻面对闻幸的态度与对白歌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冷眼相待，语气冷漠，“可以，但有人在暗处作祟。”
“那个恶魔？”
“不知道。”
唐寻抬眸，望向一个方向，“但我能感受到那里有人在呼唤我。”
“以防万一。”白歌眼神一转，问闻幸道；“你能操纵这里的怪物吗？”
闻幸招了招手，角落的一只变异老鼠就这么跳上他的手。他挑挑眉，“你说呢。”
“去那边看一下。”白歌示意。
闻幸却翻起旧账来，“当初在【诸神黄昏】，我记得是谁见死不救来着。”
白歌:“对啊，是谁啊|･ω･｀)”
闻幸:“请吃饭，懂？”
他作为一个神明，失忆了不说，还被某无良公司压榨劳动力，工钱都管不饱肚子——同样是神明，同为失忆，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行，不就是一顿饭钱吗。”反正花的也是公司的钱，白歌对此没有丝毫负担。
闻幸得到想要的承诺，心满意足地让自己的雇佣的临时工去涉险了。
然后，这只老鼠叼回来一张纸条，上面是用血写下的:它们来了，快跑！
“它们”是谁？白歌正对这行字摸不着头脑，远处突然传来爆炸的巨响，热浪甚至扑到了这里。
这么大动静，是觉亘？还是这里的怪物？还是——纸条上提及的“它们”？
但不论哪个，都在告诉着同一件事:时间，留给他们的不多了。
“走，去那里。”
白歌的直觉告诉她，当年的恶魔是找回丢失的记忆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且看样子，这个恶魔还认识自己。
过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间，还是熟悉的长满眼睛的铁门。而这次，之前开门的人似乎不想给他们再开，没有一点动静。
“你们终于来了。”
房间里传开一个低沉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在沙漠里好几天没喝水的行人，充满了疲惫感。
“但很遗憾，你们没有时间了，它们已经降临到这里。”
“先别管时间够不够，你知道这门怎么开吗？”
“……”房间内的声音沉默了下来。
半天后，他嗡嗡道，声音有些焖，“把钥匙从门缝里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