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古董老人家也许根本听不懂拜托为何物,但我不管,我痛快一下是一下。
我的这番话很是替小皇王解气。他听了之后就差不能竖大拇指叫好了,这时有点洋洋自得地对他二王叔说,“怎么样呢?她说的话在理不?”
“嗯。倒也有些道理。”二王爷看一眼他身后站着的幕僚们,这些酒囊之辈早在太后面前吓得吱吱唔唔不敢出大声了。
二王爷也许早在心里骂上他们一百遍没用的东西们了。可是,他还是得孤军奋战,他接着说,“不过,奸细有很多种,有的并不一定非要即刻取人性命,这个可是最狠毒的——只怕她有更有利可图的目的,说不定她会把你整个家国收入囊中!”
小皇王冷笑数声,不加思索地说,“哼,是啊?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有那个野心。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别说无力干下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有力气,她也不会,她要是有这份心,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在这一时三刻?哼,据我所知,想把整个家国收入自己囊中的大有人在,说不定,今天在这屋子里的,便有那么一个人!他恐怕心里早早的就这样盼着啦!”
小皇王的这句话可犹如一声闷雷,响彻整个大堂之中!
二王爷觊觎皇王宝座之心虽然不是天下人尽知的事情,但却是宫廷内的人个个心知肚明的事情,只不过人人胆怯于他的权威,不敢明说而已。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今天,在这个大堂之上却被他唯一的人上人给揭密了最阴险的嘴脸,所以,他的气急败坏程度可想而知。我们只见他阴郁地回了一下头,怒斥那些他身后跟来的幕僚们,“还不与我滚出去!一个个的,等着被人叫骂成奸细呢吗?”那几个人称得上有点抱头鼠窜的味道。屋子里只剩下我们这五六个人,但,眼看着局面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一直没有出什么声音的太后缓缓却深沉地开口道,“好啦,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别都耽误休息时间了!这件事,不过因为这剑和小王妃引起的,那么,我来定夺这件事情好了:把小王妃请出宫去,再不准她踏进宫门来!派人严加看管,不准她私自出入或与外界联系。直到九王爷回来,她再怎么有嫌疑,可她是九王爷的人,咱们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人家犯了错,所以,我们无权动她,还是让她回家里去,好自为之吧!等九王爷回来,他自己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啦!”
小皇王叫了声皇娘!他虽然明知他皇娘是在维护于我,但他实实不愿放我出宫。可是他皇娘威严地望了他一眼,他只得噎下想说的话。
太后继续缓缓说道,“至于这柄剑,便没收入宫好啦!余下的事,我儿好好的查访,切不可胡言乱语,无中声有,恶意指责!”
这句话说得真叫一语双关,连二王爷也给捎带上了,二王爷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刚刚被小皇王一番没头没脑的羞辱也就算了,现在又眼看着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当即恼羞成怒,大声说,“九弟也是个明是非,知大义的人!他便是不在,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可以替他作主!不必等他回来啦!”
太后作势要起身离开了,听了这话,又坐回了那里,看似漫不经心地望了他一眼,轻轻问,“你替他作什么主?人家小俩口的事情我们就是再至亲至近的人,却又怎么插得上手?”
这话让二王爷一点辙也没有啦!他本来是想欺负小皇王年幼不懂前朝事,可以把往事往血淋淋上说,吓倒小皇王,然后他尽可以按他所想要做的事情为所欲为。至于他真正的目的,他以后还想干些什么可怕的事,真的是无人知晓!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今天这样巧,太后居然也在,为小皇王压住了阵角不说,还‘反败为胜’。本来嘛,虽然我的父亲是怎么背叛也好,怎么出逃也好,可是,现下他人已做古了,究其往事,有什么必要呢?拿我说事儿,没什么有力的证据,我每天待在王宫之中再规矩不过了,这是宫里人人可见的事实,他再怎么欲加之罪,也是妄然。所以,这时的二王爷就显得有点失去理智了,他背转身去,不来看我们,但显然是冲着太后发难,“太后,如果你坚持说这是九弟自家的事情,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恕小弟无礼!请问一声王嫂:您,为何要将这宝剑留在宫中?莫非是有许多不想为人知的秘密吧?离首多年,往事一丛丛,再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往事,也许,一柄宝剑,可以权当怀念旧人?”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当即惨白得吓人,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二王爷的背影,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来!显然,当年发生了一些不为众人所知的事情!
金珩在她身后气得手指直抖索,伸出一根来指着二王爷说,“你,血口喷人!”
“我没有哇!”二王爷一个无辜的转身,面向小皇王,似笑非笑地对他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王嫂做得过于明显了嘛,知道过去的人,难免会有这样的联想。王侄儿,你可听说过那首词嘛?‘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少年光阴虚过。’一个年轻的男人对一个年轻的女人轻声吟颂这首小阕的时候,你想想,他会是想表达一种什么情愫呢?整天都想和她在一起,不要相离,一起坐着,不使光阴虚渡!哼哼,多柔美多华丽的词句!我的好王侄儿,这话并不是别人所说,这话,正是前朝叛逆将军对您的母亲,我们的太后所言!”
小皇王惊惧地回身望了母亲一眼,她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可是,金珩却急急地说,“是便怎么样!但那是太后入宫之前他对她说的,那时候大家两小无猜,难道你还想治太后一个什么不赦之罪吗?”
“那不敢!”二王爷得意洋洋,“不过,即使在太后入宫之后,前将军大人也曾无数回夜入宫闱,曾有人言,眼见太后怀抱一个小小的婴儿秘密送出宫去,亲手交给前将军,临行前还有万语千言的嘱托!”
小皇王差点昏过去!他语无伦次地问,“那,那,那便怎么?”
“没什么。虽然那只是个传说,不过听说太后当时所抱的刚好是个女婴哦,而且掐指算来,今年,已经十七年过去啦……”
小皇王僵直地转头向我望过来!他二王叔的话人人都听得清楚明白,这不过是明确地在暗示,十七年前,那个女婴,便是现在的我!因为,她交给的不是别人,刚好是我的父亲!也就是说,父亲就这样带走了我!十七年后,他在身后不放心我在外番独自飘泠,所以嘱咐叔叔将我送回故国来,也许冥冥之中的阴差阳错使我落入了九王爷的怀中,这个结果或许令太后十分的满意,所以,她一直隐瞒着我的过去种种。想如此这般让我幸福宁静地生活下去。
所以,我刚入宫来第一天的事情就可以解释得过去了,怪不得金珩看我吃惊,怪不得太后见我挑了那个雕像吃惊!原来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只是当时我还完全不知道。现在,终于艰难的知道了!可是,难道,也就是说,我和小皇王他……我们有着某些关系?
这个晴天霹雳让我浑身颤抖起来!小浣过来扶住了我,太后指着身侧的椅子命小浣将我扶坐下来。
二王爷看着这一切,昂起头来,似乎在说,看看吧,母性使然,我的话是再没错的!
小皇王脸色铁青!再也跟他二王叔强势不起来了!他也许开始为自己的昏溃后悔莫及吧!
我们的心底都陷入了绝境之中,这下子完了。全完了,二王爷抓着小皇王这个昏庸无度的把柄,可以叫天下人耻笑,痛恨于他——他不光偷偷地沾染自己的婶婶,还竟然,竟然和有着这种深刻关系的人在一起……
我们越想越怕。我甚至痛苦到了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本来,我已经没脸面对日后归来的丈夫,他对我恩深义重,我却在家中背叛了他不说,居然还弄到这样残败得不可收拾的境地!怎么办?怎么办?我从另一个世界掉到这里来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怕过。
小皇王现在都不敢抬眼看我了。他也只顾着自己在那厢独自绝望着。年轻的我们,只等着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过了好一会儿,在二王爷还没有乘胜追击之前,太后终于开口说话了,“当年会舞文弄墨的可不止一两个人呢,二弟可否还记得那句诗呢——只闻晓风逐残月,不意海棠依旧浓!当年,也就是十七年前,在此宫廷之外,三十里幽幽长亭处……”
二王爷一个急切的转向,面部表情极度的痛苦起来,傻傻地追问,“皇嫂,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