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紧张的小样,小皇王哑然失笑,“严重到我得舍去跟你少渡这样一个美好良宵!这对我来说是个多么残酷的折磨!你知道吗?二王叔今日在朝上公然与我正面对垒,拒不交出兵权!五王叔苦劝不止,最后显些动了真怒当堂打将起来。这样说起来,二王叔的用心更加明显的显露了出来。所以,我得有请皇娘动用她手中先朝遗老们的力量。不然……”
他没有再往下说,显然说下去很为难。
小浣不解地问,“情况这么万分危急,为什么不通知九王爷回来呢?”
“九王爷回来?回来送死不成?你们今天是没看见二王叔在堂上的表情,跟五王叔就要发飚了!幸好五王叔自来性情恬淡,不然,今天恐怕就要血洗当庭!我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二王叔会变成这样一副样子!哼,分明是欺负我年幼,根基不稳,就要冲我发难,而后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了。事情紧迫,我不便再多说,要走了。”他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退了回来,“小王妃,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小浣千万别出来这个屋子,不然,被二王叔的人知道了,又该生出无由的事端了。”
我乘机说,“那你干嘛还要冒这个不必要的危险呢?不如送我们出宫吧!”
他低头沉思了一下,“也好。不过,我怕,你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九王爷,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啦!所以,还是等我回来再见你一面,把你的身世之谜说与你听之后,再放你回去罢。”
小皇王说完之后忧心忡忡的走了。背影竟是无限的落寞。
唉,我一声轻叹!
寂寞宫闱也就算了,还要处处机关算尽,人心啊,莫测!
小浣在我身后叹息,“唉,作皇王有什么好的呢!时时被人家惦记。哼。总有那些不知足的人呐,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还不满足嘛?”
我打了个禁声的手势,不叫她再说下去。她看着我,“就这样在这里消耗下去吗?”
我双手一摊,“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没有。我以为你有。”
“我也没有。”
“那算了。睡了。”
“天还没黑,饭还没吃。睡了?太夸张了吧?知道你想着他呢,干嘛这么明显呢?”
“你想着九王爷时,心里会是什么样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心里感觉,有点对不起他的成份。”
“我说过,这不怪你。又不是你自愿的。我可以现身说法,为你作证。”
“谢谢。”
“不客气。”
我们俩正等着来人给上晚宴的时候,突然闯进来几个卫士,一点礼貌也没讲,直接对我们说,“快点跟我们走!太后说,叫你们即刻出宫!”
我一听这还有天理了嘛?叫我来就来,赶我走就走啊?我就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我小腰一插,站在了地中间,“恕难从命!我要见她一面再走不迟。你们去回禀来,就说我说的,这就要见,见过立马走人,一刻不耽搁,别以为我们愿意在这里待着……”我啰里啰嗦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带头的一拍手,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个顶个儿就要强行把我们抬出去扔掉似的虎视眈眈。
我还要再说什么,小浣一推我,低声说,“不是闹着玩的!看来又有大事要发生了。小王妃,你那点小事,还是慢慢找机会再问清楚吧!也许太后是想保住我们的小命呢?要是连这个起码的东西都没了,事情问得再清楚又能怎么样呢?”
我一听这话也在理,就不找别扭了。对带头的那人说,“好吧,我跟你走。”
我们被这群卫士簇拥着出了宫门,这时天色尚未黑透,还足可以辩明方向,小浣比我要机灵些,惊叫,“停下,停下,快快停下!你们走错路啦!这是要往哪里走呢?这不是回王府的路!”
我和小浣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捋我们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闻之色变的二王爷!
我们俩虽然拼死拼活的挣扎要出逃,但那个带头的人对我们说,“我们是有请二位前去二王爷府的!不想动粗。请二位不必担心安危。二王爷言道:小王妃总还是自己家的至亲,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半根毫发!所以请小王妃尽管跟我们去吧!二王爷只不过是想跟您谈一个您会很感兴趣的问题。绝对无意加害。”
小浣嘀咕,“哼,说得好听,谁知道我们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惨样呢?”
“不会,姑娘放心。要是他有意加害,刚才我们就可以得手,犯不着非得带回府上再动手啊。”
嗯,这话有道理。我和小浣不再说话,跟着他们一路前行。
二王爷早就等在家中的秘室里面,他根本不敢让我见到二王嫂,王嫂那个人豪爽仗义,不会和他是一伙的,我感觉。所以,他只能偷偷地会见我。
我看他一眼,也不客套,直接就来问,“二王兄派人夜入宫闱,假扮王宫卫士,费这么大事,不知叫我来有何等贵干呢?”
他挥手叫退下人们,甚至连小浣也没给我留下。
然后,他转了个身,用从未见过的目光审视着我。
冷漠的目光背后竟渐渐的泛起一些温柔,这让我心底更没谱起来。
他不说话,就是这样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我让他看得心里越来越没底,我心想,你这个半人半妖的小老头,难道也会‘爱’上了我吗?干嘛对我这么无礼呢!他们这个小国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呢,人人可以对自己的亲戚产生超级好感吗!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终于收敛了迷迷离离的复杂眼神,转而轻轻问我,“你,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吗?”
我点头说是。就算记得我也不会和他说呀,他以为他老几啊!
他点头,有点沾着痛惜的神态对我说,“也许只有你爹爹才知道你的娘亲是谁!”
“你认识我的爹爹吗?”
“很熟!”
切,再熟我也不会向你问什么的。问了等于我向你屈服。哼!
他见我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理他。便也不再说话,但还是目光散漫地看着我。似乎心事万千的样子。他这个人听说是最最工于心计的,难道他心里也会深埋着一些别人所不知的深情往事吗?这时不知在想着一些什么呢?虽然对我没有所谓的恶意,但我心里还是没底。我试探着问,“你找我有事吗?没事,我可走了!”
他摇摇头,说:“有事。”然后又点点头,说,“别走。”
我心说,你傻了吧!摇头说有事,点头说别走!有没有搞错?
这时秘室门外传来禀告声,说是宫中的小燕妃派人来求见。
他叫我待在这里别动,然后一个人阔步走了出去,我岂能乖乖地?我拨开密室的门,留一条空隙往外观瞧。因为也不是燕妃本人来嘛,所以二王爷招待得有点简陋,就站在门口与一个小宫女说话,问她有什么事?
那个小宫女头也不敢抬,十分拘谨地回话说,“燕妃叫我给二王爷回话来的:小皇王确曾将小王妃秘密纳入宫中来着,可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小王妃不知怎么逃脱了!现在,皇王也听到小王妃不翼而飞的消息,正在宫里大发脾气呢!”
二王爷不动声色,问她,“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个小宫女四处望望,似乎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二王爷催她,“但说无妨。”
“就是那个,燕妃打听小王妃的身世的事!据燕妃在太后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小王妃真的是本国前朝将军流可昭的亲生女儿。只是,她的娘亲是谁,这个还没有探听得到!每次说到这些话的时候,太后都十分的谨慎,从不泄露半点风声。我们燕妃想请问二王爷,是继续想办法打听,还是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我一听这话肺都要气炸了!好个小小的燕妃,我根本没拿她当盘菜,她可倒好,在背后给我捣这么大的鬼出来!
我嗖地一下从房间里面跳了出来,吓了那个小宫女一大跳,以为我要上去掐死她呢,当下面无人色,双手开始发抖。
我怒道,“小小的宫女,就凭你们这样的鼠辈也配做坏事?告诉你吧,我和二王爷是一伙的!我是来跟他商量更为重要的事情的!你回去告诉燕妃,叫她等着领死吧!还有,小皇王知道她在背后坏我的事,定然不会饶了她的,二王爷也是我的同伙,不会替她求情的。叫她打扮得漂亮一点再受死!”
我真是给那个燕妃气死了,但也不忘捎带上二王爷,叫他一块跟我背黑锅。
那个小宫女这时吓得也许手脚都麻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等着二王爷示下。二王爷挥了挥手,对她说,“你先回宫吧。”
那个小宫女面无人色,转身离开。
我解了一口小气,回转屋中,对二王爷说,“我要回去了。叫小浣来吧?”
二王爷仍然盯着我看。舍不得让我走的意思。
“海棠。”他自顾自地说,“是一个非常非常绝美的女人!她是这世上的神仙,十七年前,她死去了。十七年前,为什么我只看到前途?如果现在海棠还活着,我会和她一起归隐山林,只要她愿意,我可以陪她到海角天边,再也不理这些凡尘俗事!一直白头到老,这不好吗?”
我心说,你个神经病,你在问谁啊?我哪里知道。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