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山庄里看到阎五出现的时候,还来不及打招呼,就看到他背上昏厥的北冥钰,立马陷入一阵混乱。
好在阎五来时就将命人通知了诸葛青云,他们前脚刚到,诸葛青云搀扶着一个看起来胡子花白,面容严肃,但走路腿脚飞快的老者也跟着奔了进来。
诸葛白光是诊脉就诊了一炷香的时间,阎五跟诸葛青云在旁边急得火烧眉毛,却又都不敢催促,生怕惊扰了诸葛白的诊断。
过了良久,诸葛白将北冥钰的胳膊重新塞回被子里,转头对着两人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阎五心一下就凉了半截,高大的汉子双目猩红,强忍着泪水看向床榻上哪怕昏迷都还是一脸痛苦的男子。
“主义他怎么会……”
阎五说不下去了,声音都带着哽咽。
诸葛青云没他这么容易受惊,凭着跟自家老爷子相处多年的熟悉度,他看得出北冥钰应该还不算没救。
“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病情怎么会突发?以往不都是月圆之夜才发作的吗?”
诸葛青云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看着北冥钰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心里也着急的不行。
诸葛白行致一旁正写着急救的方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他这病情拖得太久了,能撑到现在,还都仰仗他身体强健,内力深厚,但若是没有药,这也拖不了多久,如今病情突变就是最明显的征兆,往后,说不定还会突然发作。”
“怎么会这样……”诸葛青云身形一晃,险些有些站不住。
“若是再配不齐药的话,王爷的发作时间相隔会越来越短,到最后,会生生受折磨而亡。”诸葛白心绪复杂地落下最后一笔,他也算是看着北冥钰长大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将北冥钰都看做自己半个小辈,虽然他想救人,但是却无奈凑不齐药材。
然而现在,却唯独差一味藤仙草。
藤仙草这种植物如今已经很难寻找到,甚至诸葛白都不确定世上还有没有这味药材存留下来,虽然可以用其他药材代替,但效果肯定没有藤仙草好。
而且这配出的药方都还需要反复尝试,想把藤仙草和其他药材混合在一起,也不见得每回都能成功,所以,这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阎五,你且先去命人抓药煎熬,仔细盯着,这药方我改过,药量也加重了,但如今也是只能压制,但能压制多久,这还不能确定。”诸葛白转身将药方递给阎五,认真的叮嘱道。
阎五点头,对着诸葛白感激涕零,直接跪了下来:“诸葛老爷子,每次都麻烦您救我们家王爷,辛苦您了!”
诸葛白侧身躲过,摆了摆手,“你且去吧,老夫身为医者,救人乃是宿命,不用这样。”
阎五这次没有多说,因为担心北冥钰,连忙就让人去抓药了。
月影山庄算是北冥钰跟诸葛青云的一个共有的基地,所以这山庄中自有药铺,阎五来了几次,熟门熟路的找到人配药。
诸葛青云坐在床边,看着北冥钰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角都被咬出点点红色,他心都揪在一块了。
北冥钰,你可一定要撑下去!
两人多年的感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北冥钰的这病知情人也不多,除了七王府中的人,也只有诸葛青云跟诸葛白知晓。
多年以来,诸葛青云掩护,诸葛白救治,爷孙俩为了他的病情没少费心,然而,找齐药材就花了数年时间,迄今为止,也仍旧没有凑齐。
诸葛白年岁也大了,诸葛青云再不懂事也不好让自家老爷子在这里陪护,直接命人收拾出一间客房供他休息,自己老老实实蹲守在了床边。
因为北冥钰突然陷入昏迷,诸葛青云派人传信,让手底下的人加快了找藤仙草的速度,然而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传回来的消息都不尽人意,他不免有些泄气。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北冥钰不是恶人,不该受到如此折磨。
诸葛青云坐在桌旁,心里又焦躁又沉痛,光是一想到北冥钰这么多年来受到的苦,他就觉得如果换做自己,他铁定是撑不下去的。
所以,他其实也很佩服自己这个好友,能够有如此坚毅的心性,撑了这么多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北冥钰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悠悠转醒。
“你醒了!”
诸葛青云一直留意着北冥钰的情况,怎么也不敢入睡,看到他睁开眼有些迷茫,激动的扑了上去,一把握住了好兄弟的手。
北冥钰:“……”
他默默抽出被诸葛青云握着的手,平静地说道:“本王不是断袖。”
去你的,本公子也没有龙阳之好!
诸葛青云气得咬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同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能怼他,应该算是情况暂时稳定一些了。
“无双,端药进来。”诸葛青云朝着门口扬声喊道。
无双就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个琉璃小碗,散发着浓厚的草药味,闻着就不会好喝。
北冥钰被无双小心翼翼地扶起来,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碗药后,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诸葛青云一颗心这才放回了原位,摆了摆手,就让无双退下了。
“你这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如今我家老爷子都没把握将你发病时间控制在一月一次,往后只会更加糟糕,眼下藤仙草还没消息,但好在天山雪莲咱们知道在顾婉清那里,只要找她讨来,暂时还是能稳定住你的情况。”
诸葛青云将情况分析了一遍,看向了北冥钰。
哪知,北冥钰抬了抬眼皮,沉声道:“不可,现在找清儿要天山雪莲,万一被她知道了,她会担心的。”
诸葛青云都有些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北冥钰竟然还怕顾婉清担心?
“北冥钰,你是不是昏了头,如今你不想复仇了吗?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弄成现在这幅鬼样子!难不成你动了真感情?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忌顾婉清会不会担心?”诸葛青云脸色铁青,说出的话都带着寒霜。
北冥钰神色从容,因为喝了药后恢复了几分力气,调整了一下自己半靠着的坐姿,幽幽道:“本王时刻都记着仇恨,你不用提醒,至于真感情,你是在说笑吗?不过是不想将这事多一人知道,你也清楚清儿的聪慧,我若几日没找她,你又上门讨药材,她会怎么想?万一被那人知道又该如何?”
“你这是强词夺理,本公子还能找不出好借口去拿雪莲?你分明就是不想牵连她,可你别忘了,她是你未过门妻子,理论上来说,你们早就分割不开了。”诸葛青云并不是不相信顾婉清,相反,他觉得顾婉清聪慧冷静,哪怕知道这事,也不会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