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暖夏的话语平静，不冷不热，却还是让凌齐洲胸口一痛。
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你，恨我吗？”
“恨过。”
这个脱口而出的词让凌齐洲笑了一声，“那现在呢？”
“现在，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陌生人啊。
凌齐洲心口突然揪痛起来，其实这已经是对他最好的看法了，可他还是疼得无法呼吸。
这原来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吗？
他好像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
他很确定自己曾经是爱落千雪的，可他不曾这么痛过，哪怕对方为陆深寒着迷时，他也不曾这般难受。
他一直都按照自己的认知行事。
他以为爱就是把对方绑在身边，可现在想想，如果他把曲暖夏绑在身边，他也不会快乐。
他好像逐渐有点明白什么是爱了。
可他明白得太晚。
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她，说不定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世间哪有如果。
他这样的人，也不配拥有他的月亮。
“凌齐洲，我是恨不得你去死过，但那些事在你救过我和深寒后，全都一笔勾销了，我这个人是记仇，但我也记好。”
看着凌齐洲复杂的感情，曲暖夏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了解他一点。
她曾经也这么救过一个人，不过对于儿时的记忆，她早就没了印象，连对方叫什么长什么样，她也记不清。
但既然凌齐洲救过她，她还是不吝啬于跟他说这些话。
不过他们之间，也仅此而已。
虽然他们之间是两清了，可那些曾经的事，她不会忘，她也没有这么大度。
“凌齐洲，我知道戴着面具生活有多累，你既然已经得到了你自己想要的，就应该放松下来，放过你自己，你还年轻，不应该让仇恨捆绑自己一辈子。”
“累了就回家看看吧，这个世间总归还是有人在乎你的，这世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说完这些，曲暖夏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
“那你呢？你会在乎我吗？”
凌齐洲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大声喊道。
可女人已经走远，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但凌齐洲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知道她听见了，也明白这就是她的回答。
他不应该再打扰她的，可脚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紧接着，大雨倾泻而下。
周围人匆匆避着雨，只有凌齐洲一人站在原地，被暴雨痛打着。
冰冷的雨水如同冰雹一样打在他的身上，让他险些站不住脚，跌倒在地上。
凌齐洲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他现在的身体，怕是快要承受不住了。
在最后的时日里，他只想尽可能多保护她一点，完成当初那个未完成的诺言。
他死了，才是对曾经对她做的那些错事，最好的惩罚。
下一刻，一把雨伞撑在他的头上。
“凌爷，她看不见的，你没必要这么惩罚自己，医生说了你需要休养，你难道真的想要自己的身体垮掉吗？”
一身黑衣的女子走来，眼底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许燕，别多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
“是您把我救回来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您出事，我去把那女人带回来，您再当面跟她说清楚。”
许燕难得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冷着脸就想去将曲暖夏带过来。
“你敢！”
凌齐洲动了怒，喊出了一个代号，“19号！跟了我这么多年，才刚来到Z国，规矩都忘了吗？”
“我没忘。”许燕低下头，一副认罚却不改的模样，“您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毫无怨言，可您不能拿您的身体开玩笑。”
凌齐洲简直要被许燕气笑，也没心思跟她多说，“行了，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来吗？A国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处理，我这里不需要你操心。”
“你的安危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担忧。”
许燕默默紧了紧拳头，“凌爷，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们的过往？也许她知道以后，就不会这么怪你了，你说不定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就算我没有做过那些事，也没有机会了。”
凌齐洲沉默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
远方，陆深寒一手抱着曲瑶，一手撑着雨伞，将母女俩护得好好的。
送她们进到车里，他也收起雨伞进了车，而自己的后背早已被雨水打湿。
车里，陆深寒拿起毛巾轻柔地替曲暖夏和曲瑶擦拭着。
曲暖夏也很心疼他，担忧的眼神哪怕是隔着较远距离的凌齐洲都能看出来。
车里，一家三口幸福甜蜜，容不下其他人。
车子很快开动，消失在凌齐洲面前。
真幸福啊。
凌齐洲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然而紧接着，他又突然愣住。
他为什么会笑？
这不应该是他该有的表情。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真心祝福别人。
渐渐的，他好像有点懂得她说的爱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现在心很痛，可他还是为她的幸福而感到开心。
“凌爷，别再看了，回去吧，现在天冷，你的的身体受不了。”
许燕在一旁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她何曾见过凌爷这副模样。
她印象里，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一个女人的影响力，就这么大吗？
凌齐洲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收回了眼神。
“走吧，回去了。”
然而他才刚走两步，便感觉自己的胸口忽然剧痛无比，他弯下腰，痛苦的捂着心脏，一口鲜血猛得喷洒出来，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凌爷！齐洲哥！”
……
一家三口吃了一顿饭，没吃几口又赶上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曲暖夏和陆深寒只能匆匆忙忙地带着女儿回家。
就算陆深寒保护的再好，母女俩还是不同程度的沾染上雨水。
一进家门，他们便快速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现在天凉，昼夜温差大，不注意保暖，很容易感冒。
洗完后，他们喝着张姨煮的姜茶，身体才逐渐暖和下来。
曲暖夏望了望天，“明明今天没有报有雨的，饭都没吃好，就急匆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