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蓝烟卑微的样子刺痛了曲暖夏的心，她攥紧拳头，想要命令自己冷酷下来，不要再被她的伪善给骗了。
她被她伤得已经够深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人又要说什么，可为什么她的脚步就是挪动不开。
这一刻，曲暖夏有些痛恨自己的心软。
她跟落蓝烟的相遇是美好的，可事与愿违，落蓝烟心里的天平终究是倾向落千雪的。
以前曲暖夏虽然生气，但不会这么难过。
毕竟偏袒自己的亲人，是人之常情。
可现在，在她知道落蓝烟很大可能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时，她无法不去在意。
如果落蓝烟知道了真相，还会这么对她吗？
也许会吧。
曲暖夏在心底嗤笑一声。
就算她会又如何，她根本不稀罕跟她相认。
顿了顿，她冷漠的目光直视落蓝烟。
“好，我们聊聊。”
……
咖啡馆里，两人相对无言。
落蓝烟有许多话想说，可当真安静地坐下时，她又说不出口。
她想问她最近过得好吗？想了解她的近况，还想再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她也知道，她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落蓝烟知道自己有多可恨。
她甚至还想厚着脸皮祈求她的谅解，让落千雪的事就这么过去。
是啊，她对曲暖夏真的很坏。
如果她的女儿被这样对待，她一定会跟对方拼命。
可现在，她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去伤害别人。
沉默许久后，落蓝烟吐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既然来了，她也没什么好退缩的了。
“曲小姐，可以请你放过千雪吗？”
闻言，曲暖夏没有回答，反而缓缓勾起唇角，诡异地盯着落蓝烟。
她虽在笑，可那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曲暖夏此刻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冷，冷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是知道落蓝烟要说什么，可却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口。
她好像对她，一点温情也没有。
不是说母女连心吗？
她真的感觉不到什么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曲暖夏讥讽地扯了扯唇角，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落蓝烟，你到底凭什么以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儿对我做了什么？”
可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在发抖。
她不止是在嘲讽她，也是在嘲讽自己。
她没有亲人，没有父母，不是一件早该知道的事吗？
这个世界上，跟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只有瑶瑶。
“曲小姐，我知道我没资格来找你，可我真的不能看千雪后半生就这么毁了。”
落蓝烟难堪地低下头，眼睛里浮现着痛苦。
要说错，她更痛恨自己。
若不是当初她没有拦住千雪，又怎会害得她一错再错。
从鹤轩的桌子上看到那些罪证后，落蓝烟就再也坐不住，她知道这一定也是老爷子的意思。
她甚至不敢多看就跑了出来。
本是想找鹤轩商量，却没想到遇到了曲暖夏。
巨大的恐慌感让她慌了神，只能觍着脸来找她。
她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可她不能就这么看千雪进监狱背上污点。
这是最后一次，她一定会好好教育落千雪，再也不让她作乱。
下一刻，还是曲暖夏先控制不住，怒吼出声，“落蓝烟，你知不知道你的女儿差点毁了我一辈子，你怎么敢说这些话的！”
她紧握拳头，想要尽量平缓，可胸腔里还是抑制不住怒火。
若说之前，她还没有这么愤怒。
可现在，她无法去忽略落蓝烟的另一层身份。
她是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她吗？
母亲？
曲暖夏自嘲地笑了笑。
真可笑啊。
她还真挺好奇，如果落蓝烟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落蓝烟，如果我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对我吗？”
这番话让落蓝烟猛得抬头，半天无法做出回应。
见状，曲暖夏嘴角的笑容越发浓烈。
有这么不敢置信吗？
如果她告诉她真相呢？
一想到那个场景，曲暖夏心里就涌上一抹爽快。
可她并不打算说。
因为落蓝烟不配。
她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配当一个母亲。
“曲暖夏，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吧。”
落蓝烟痛苦地掩着面，无声地流着泪。
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起，她就对这个女孩有好感。
她有时候也会在想，如果她有一个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该有多骄傲。
可想象终究不是现实。
对落千雪的亏欠让她没办法做出理智的选择。
如果要还，就让她来还吧。
“曲小姐，是我没教好女儿，也是我的纵容让你受到了伤害，我愿意替千雪来偿还……”
“够了！”曲暖夏赤红着眼，猛得站起来，重重捶了一下桌子，“落蓝烟，你真的不知道落千雪对我做了什么吗？”
“她想杀我，想杀我女儿，甚至也想杀了深寒，你以为她做的事是什么？她所做的一切早就触犯了法律，她是在故意谋杀！”
听到这话，落蓝烟恐慌地摇着头，想也没想的反驳，“不……这不可能！”
“我……我知道千雪被我惯坏了，但……但她心地不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一定是你们弄错，一定是的。”
落蓝烟颤抖着手，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暗示。
对，她的千雪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恶毒。
她是她的女儿啊，她不相信她会是这样一个人。
曲暖夏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落蓝烟，“看来落鹤轩没告诉你吗？你回家去问问你儿子，你的好女儿到底做了什么。”
好女儿这三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
“落蓝烟，你承认吧，你其实自己心里都清楚，你根本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想知道。”
“你啊，真是虚伪至极，既要又要，到头来，你其实什么也得不到”。
说到这，曲暖夏没心情再跟她废话。
早已知道结果，又何必多生莫须有的期盼。
“落蓝烟，做你的女儿，可真够倒霉的。”
落蓝烟震惊地看着曲暖夏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