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识相的话让御无邪冷着的脸微微放晴了一些，然后对着她淡淡地道：“这世道明白人不多，可徐夫人算是一个。”
这带着夸奖的话语徐夫人却只是笑了笑，可那心中的苦涩恐怕无人知晓，看着自己女儿俏丽的脸蛋上留下一条红痕，这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向御无邪讨还公道，可她深知自己讨不回来。
“臣妇这就告退。”
“丽娥，盈儿已经这样了，你……”
秦姨娘知道宣王府的强大，可兵部尚书也不弱，怎么能让孩子受这样的屈辱，这以后还能顺利嫁娶吗？
“好了母亲，我们下去吧。”她说着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想要离开，这个时候找一个大夫比什么都重要。
而一旁的御无邪听着她这一声‘淡淡’的母亲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嘲讽，若有若无地的：“本世子若是猜得不错，徐夫人的母亲应该躺在床榻上，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姨娘也可以获得这样的称呼了？”
“世子爷，这是卫家的家事。”徐夫人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气味，好似对于御无邪的咄咄逼人忍无可忍。
而御无邪听着他这略显反击的话语只是淡淡地轻语：“大宣向来对一个重视礼度的国家，你这样公然和旧礼做抵抗徐大人可否知道？若是他知情，本世子觉得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不要也罢，这大宣国的御史和言官可不是坐吃等死之辈。”
直裸的威胁让徐夫人脸色微变，她之所以在京城还可以挺直腰板做人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兵部尚书作为夫婿，可若是这一傲人的职位不存在，那么自己还是那个被人鄙视的庶女，还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主母。
“刚才是臣妇失言，还望世子爷恕罪。”
她说的时候半蹲了身子，这个男人与宣国的储君差不多的权利，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让人觉得压迫，她不得不屈服。
“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不要想着那些没有边际的东西，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御无邪淡淡斜睨了她一眼，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浓浓的警告气息，而旁边的人听后这心里面也是五味杂陈，除了莫七娘一个人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做，旁人或许也只是在云里雾里。
“是。”
“下去吧！”御无邪听着她这还算诚恳的话语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里面透着一股独属于他自己的威压。
等徐夫人一众人离开的时候，御无邪才将自己的头偏向了卫溢：“你家似乎乱的紧，这齐家治国是一个道理，你还是好好琢磨一下。”
“是。”
御无邪原本想着将你家那老糊涂直接送回老家的了，可这是旁人的家务事他也不好插手，若不是事关小七的事情他或许便不会站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瞥了七娘一眼，然后对着一旁的燕神医道：“我有事情先行离开，你一会儿让卫家的人送你回去。”
“好。”
等燕神医搭话之后他转身便向着门口走去，而后面的卫溢忙跟着走了上去，看着御无邪的背影消失她才望向了燕神医：“神医，着病没有办法控制吗？”
“老夫人这是抑郁成疾，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如今已经是药石难医。”
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况且她现如今这模样似乎已经接受了即将故去的事实。
听着他这么说莫七娘的嘴角轻轻抿了一下，她自然知道燕神医不是那欺世盗名之辈，所以他说的话相当的有权威，既然他如此的直白，那么所有的无奈也只是无奈罢了。
一旁的老夫人看到她略显沮丧的神色，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欣然：“小七，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我都已经看透了。”
燕神医看着她这样的态度也是面带几分凄然，最后对着一旁的谢氏道：“我再开两道方子给你们，按着这个抓药或许可以续一段时间。”
“多谢神医。”
一旁的谢氏听说有续命的办法立刻对着燕神医躬身，而燕神医也只是无奈地摇头向外面走去，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微微瞥了七年一眼，那深眸里面有着几分审视。
“小七，让外祖母再看一看你。”
等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卫家的老夫人对着七娘再一次伸出了手，而且眼眸也望着不远处的辰哥。
七娘自然知道她的用意，故而拉着辰哥走过去坐在了她的一旁顺带将辰哥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面，辰哥刚开始的时候微微有些抗拒，可须臾之后也恢复了平静，她的手比祖母的更加粗粝，面容比祖母的还要老上些许。
——他这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观察自己母亲的母亲，自己的外祖母。
“据说你大哥……”
老夫人虽然在女儿逝去的消息传来便吐血晕倒，可还是听闻了外孙的消息，想到那遥远的羌州她声音里面带上了几分莫名的软意。
“您也不必放在心上，了空大师说我大哥还活着，只是没有回来而已。”
了空是大宣国有名的得道高僧，所以他的话语这深宅内院的妇人们还是能听进去几分，卫家的老夫人听到后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笑意。
“那就还，那就好……”
她含笑的脸庞说着絮叨的话语，那真挚而欣慰的神色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只是这其中也露着半分遗憾，遗憾自己怕是见不到他。
“刚才燕神医说可以用药养身体，您千万别想太多的事情。”
她这病本来就是一些杂事引起的心病，如今脊背被压弯她自然也开始油尽灯枯，可能撑一刻是一刻吧！
“其实我也老了，根本不惧怕这些东西，毕竟有时候逝去也是一种无名的解脱。”
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嫁进了卫家，继而造成了儿女一系列的悲剧，如今女儿已经离开，儿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她再也没有羁绊的理由，这个给自己心灵带来千疮百孔的卫家是她一声最大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