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荆楚含着泪点头,素云这才放手,留兄妹二人跪坐门前,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
“殿下,公主,日后的路,便要由你们自己走了。”
素云转身离开,郑书煜擦了擦泪,拍了拍郑荆楚的肩膀。
“小九,母妃已去,将来咱们的路只会更难走。”郑书煜将郑荆楚拉起来,伸手擦了擦她眼下的泪,“日后你我兄妹一体,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忌惮的了。”
“兄长。”郑荆楚站定,伸手顺了顺鬓边的乱发,语气竟出奇的坚定,“我一定将你推上帝位。”
兄妹二人出宫时,宫外已经候着回公主府的车驾,魏九思的马车还在宫门口,郑荆楚犹豫了片刻,还是掀开马车帘,抬脚上去。
马车里魏九思闭目养神,旁边躺着醉了一夜的白一池。
只一杯金茎露,便倒头睡到了大天亮。
“先生,我恐怕不能随你们回白府了。”
如今公主府重开,府中还有很多杂务需要她操持。
“无碍。”魏九思神色沉静,抬眸看向她,眼中清澈,“容妃娘娘的事,你勿须太过挂心了,人生一世,总要为所珍惜之物付出些什么。”
她点点头,算是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她同兄长过得好,母妃在天之灵也能安稳。
“先生,若是白府住的不习惯,过几日我将公主府归置完了,派人去接你。”
“不必了。”魏九思摇摇头,“日后的公主府你自己操持,要更加小心才是。”
郑荆楚行了个礼,便下了马车。
一直站在马车旁边偷听的魏行拉了拉郑荆楚的衣袖。
“别听先生的,他是怕他的身份到了公主府更引得皇上疑心你。”魏行小声道,“莫要误会先生。”
“我明白。”郑荆楚点点头,“日后我会常去看你们的。”
郑荆楚转身上了公主府的车驾,郑书煜的车驾已经离开,马车颠簸,不多时便到了公主府门口。
她许久未回来了,公主府门前冷清了好些日子,如今也算是热闹起来了。
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帘掀开,伸过来一只手。
“公主,我扶您下车。”
声音熟悉,郑荆楚抬起头,是久违的女官阿瑶。
“阿瑶,你清减了不少。”
想必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苦。
“公主才是真的清减了不少。”阿瑶扶着郑荆楚下车,忍了又忍才忍住泪。
容妃娘娘仙逝一事,大清早便从宫中传了出来,昨夜熊熊大火,隔着老远便能瞧见火光照亮了一片天,城中百姓一大早也都在讨论此事。
本以为公主回归是值得庆贺的大事,谁又能想祸兮福所倚,容妃娘娘竟然过世了。
“殿下,按照公主府之前的用人,皇后娘娘又派遣了些,奴婢怕他们心怀异心,不敢让他们进内院,便都安排了外院的差事。”
如今公主回府,须得比以前更加小心,以往不知晓有人将眼睛紧紧盯在他们身上,如今经受了一番苦楚,日后行事更得小心翼翼才是。
“做得对。”郑荆楚点点头,踏进院子,院中有几个丫鬟在清扫地面,见着郑荆楚,忙福身行礼,“不光是外院,内院中之前的人也不可全信,如今我们如同站在刀尖烈火之上,处处都需小心。”
公主府房屋众多,天亮时用人才都来齐,清扫起来也需要些时间,当时嫁到李家郑荆楚所带的贴身之物不多,都留在了公主府,如今一一搬到院子中晾晒,也摆放了整整一院子。
郑荆楚刚刚回到公主府不过一晌午,从午饭开始,便陆陆续续有大臣之女派人送来东西祝贺她重回公主府。
东西她都一一退回了,眼下莫说宫外的眼睛,就连宫中也是众多眼睛盯着她,万一行差踏错,她葬送的是她和兄长的性命。
母亲为她葬身火海,如今皇上最想看到的,不过就是她老实本分的待在公主府中闭门不出,她便随了他的意。
晚饭之时,她还在疑惑,怎么李家的人还没有上门,李易阔身为郑闻止的亲信,消息必然得的早,按照他的性子,此时也应该上门了。
过了一夜,次日大早,家臣开门清扫,瞧见李易阔的车驾正停在府门外。
“殿下,李易阔来了。”
郑荆楚将筷子放下,擦了擦嘴角。
“他倒还算沉得住气。”
这一夜他过得想必也并不舒坦。
曾经践踏她如蝼蚁,无所顾忌便是因为看准了她永无翻身的机会,如今她重回公主府,想必此刻他心中自然畏惧忐忑十分了。
“晾着他罢。”且让他再多担忧几日。
阿瑶点头退下,来到府门口,李易阔身着深蓝色长襟,打眼一瞧也是个不错的俊俏公子,只可惜心眼忒坏。
“李大人,我家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大人还是改日再来。”
“别别,有劳姑娘带话给公主,我们做夫妻的时间虽不长,却也是正式拜堂成亲过的,之前种种皆是我不识抬举,还望公主不要怪罪,日后李某一定对公主百般疼爱,绝不让公主受半分委屈。”
“大人这话还是留着日后同我家殿下说,今日殿下近日身体不适,大人请回。”
阿瑶说完,便示意家丁撵人,李易阔吃了个闭门羹,心中正郁闷,有气却也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
这九公主不随他回府事小,传到皇上耳中事大,公主不愿同他回府,皇上若是知晓,难免不会怀疑是否是他之前待公主不好,万一严查起之前之事,他就算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砍的。
李易阔头疼十分,却也只能每日厚着脸皮去公主府门前,被来往的百姓嘲笑了好一番。
又一日,李易阔一大早便守在了公主府门前,阿瑶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禀报了郑荆楚。
“公主,这李易阔日日守在门前也不是办法,公主不若想个办法将他赶走?”
“他不是最怕将之前之事闹大传到皇上耳中,那我今日便遂他的愿,准备笔墨。”
不多时,公主府门打开,郑荆楚站在门前,一身白衣素净十分。
“公主,公主您终于肯见臣了!”
也没想到今日就能等到公主,李易阔心中大喜,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公主,臣知错了,随臣回府吧。”
“李大人,不知是你觉得你我的恩怨太不足轻重了,还是觉得我记不得以前发生种种了?我没去李府找你的不痛快便罢了,这几次三番,你倒是来扰上我了。”郑荆楚立在门槛之内,神色淡然,着一身素,倒像是为母亲戴孝,“今日我便把话给你说的清楚明白,今日我休书一封,与你李大人从此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