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琰族一年一度的赛马比赛,就在他们到达的第三日。
叱琰族的男儿人人都有一匹马,这匹马从小陪伴他们长大,是他们最亲密的朋友,不管是放牧还是打猎,都会骑着自己的马,叱琰族百年前便是游牧民族,那时他们都是在马背上讨生活,对马儿是崇敬又依赖的,到了如今更是继承了一直以来的习俗,通过赛马来延续之前的风俗。
马儿会带着主人传过叱琰族后的一处密林,经过一道宽阔的河流,重新回来时,谁跑在第一个,谁就是叱琰族的勇士。
密林中虽然称不上危险重重,却也不是摆设,能够骑马最快赶回来的,必定是勇士中的勇士。
“皇上来的非常巧,今日可是叱琰族一年中最难得一见的盛景。”
他们聚集在大帐外的一处平地上,在这里,叱琰族的勇士会戴上心爱之人编织的腰带,上面串着深绿色的珠子,这是年满十八岁的勇士才可以参加的活动,到时会有心仪的或者已经定亲的姑娘在此为自己的未婚夫婿系上独一无二的腰带。
紧接着,勇士们便会带着自己的腰带,骑上自己心爱的马,穿梭在叱琰族一望无际的道路上,直到冲出叱琰族的围栏。
他们便只需要在原地等候,等最快的勇士凯旋。
“皇上第一次来叱琰,如此盛况,有没有兴趣一试?”
“朕既非叱琰族族人,贸然参加叱琰族内部的比试,恐怕不妥吧。”
“这有何妨,我们叱琰的勇士,是不会对失败者多加蔑视的,何况本王也会参加,到时必定照拂一二,皇上务必赏光才是。”
穆什这样说,便是铁了心要在这场赛马上好生折辱她一番。
话赶话赶到这份上,郑荆楚也只得应战。
“既然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郑荆楚回头看向方淮,“方淮,替朕将朕的枣红马牵过来。”
她曾经骑着枣红马征战北魏,它见过她所有的荣辱,必定能同她夺下魁首。
方淮将马牵过来。
“果然是一匹好马。”穆什上下打量着马儿,“想来是自小跟着皇上照拂的极好,这西北密林多崎岖,可别委屈了这马儿。”
“枣红马陪朕征战各方,战场上血流漂橹浮尸千里都见过了,又何惧密林崎岖。”
郑荆楚摸摸马儿的鬃毛,随即同穆什等众多勇士同时上马,一声鞭响,众人骑马迅速离开叱琰族,只看得见马蹄践踏起的浓浓尘埃。
“皇上一人对叱琰族这么多人,我怕她会吃亏。”
“再说叱琰族每年都有比试,那密林他们早就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得了,静观其变吧。”魏九思打断众人,“孰是孰非,等比试有了结果再说。”
众人在原地焦灼等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鞭响。
“你们就是从南郑来的客人?”
马儿疾蹄而出,郑荆楚同穆什远远的撇下了众人,跑在了最前面,二人并列往前,互不相让,两匹马靠的极进,互相都在争夺一条狭窄的小路。
“皇上好骑术,不过叱琰族毕竟是本王的天下,皇上莫要轻敌才好。”
“这句话朕也送给你。”郑荆楚猛喝一声,枣红马跑的更快。
两个人很快穿过叱琰族旁边的空地,进入了密林。
密林中高树耸立,方向难辨,有春天新长出来的野草覆盖在道路上,此处又崎岖,如同山谷的地势一般,两侧都是凸起的侧崖,被绿草覆盖着,看不清底下有什么,周围都是粗壮高耸的树干,附近还有小河水流潺潺,倒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山清水秀的小路之中,两匹骏马迅速飞过。
经历过一年变迁的密林,早就看不出曾经狭窄的小路是什么模样,这里处处都十分相似,树与树一样,草与草一样,穆什原本还是识得路的,被郑荆楚逼的忘记了分辨方向,两匹马互相较劲,也越跑越远,跑出了许久,穆什这才发现,他已经错过了拐弯的时机。
前方是更加崎岖的山路,到处都是尖锐的枯枝荆棘,一开始有些低凹的脚下不知道怎么慢慢高就起来,周围也逐渐落了下去成为了陡坡。
眼瞧着快走到路尽头了,两人急忙勒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抬起,愣是停了下来。
郑荆楚的马儿受惊,她整个人往侧方仰去,惊慌之际,她只得抓紧旁边穆什的衣服,两个人齐齐摔落马背,滚下了陡坡。
郑荆楚滚在穆什身后,他身材壮硕,为她把前路都滚平了,两个人滚到底,她只受了一些轻伤,身上磕出了几处淤青。
两个人滚落坡底,郑荆楚缓和了阵子,坐起身来寻找穆什的身影。
他险些滚到下面的水里去了,只见他抱着小腿,神色痛苦。
一根枯枝插进他小腿,血流如注,已经濡湿了底下湿润的土壤。
“你受伤了。”
“还不都是你害得。”穆什一脸愤怒,他好好的被这个婆娘拉下来,滚了老远不说,还受了重伤。
“忍着疼。”郑荆楚撕开他的裤子,露出受伤的小腿,用力握住枯枝,猛的拔出。
穆什出了一头的冷汗,仍旧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郑荆楚抬头扫了他一眼,只瞧他嘴唇都在颤抖,不由得笑出声来。
“疼就喊出来,我又不会嘲笑你。”
“你已经在嘲笑我了。”
郑荆楚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袍里子,去溪水便打湿了替他清理伤口,把伤口里的碎屑清理的差不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
“这是什么东西?”
“金疮药。”她敢来赴会,自然要准备些应急的药物,没想到用在他身上了,“你现在不用就是个死,用了兴许能活。”
趁着他犹豫的空挡,郑荆楚将金疮药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撕心裂肺的疼。
郑荆楚又撕了一块袍里子替他包扎。
穆什呼吸都有些虚浮了,这里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郑荆楚抬头看了眼,这坡可不是一般的长,他们想爬上去怕是要费些力。
“小红马听得到吗?!回去报信让魏九思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