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宫中线人传言,皇上已经打定主意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给三殿下,之前皇上便对三殿下宠信有加,今日又得了所谓的天命之说,对三殿下登位更是深信不疑,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郑闻止如今算是十分得意,在他的谋划下,皇上已经对继位给他深信不疑,只是未必眼下最得宠的就是最后的胜者。
他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罢了,眼下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以免皇上起疑心,暂时先让郑闻止得意几日。”
眼下看皇上的身子,哪怕是年后,怕是也能撑到春闱之后,如今三皇子得到皇上信任,朝中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拉拢,三皇子重文,手中没有多少兵马,在这方面势必会加强,否则等到皇上百年之后,损失没有人支持他,或者是有人先他一步带兵占领皇宫,他所筹划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这段时日,他一定会加紧动作,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要沉住气。
又是一日落雪夜,一夜过去,天大亮,便已到了年三十。
年三十这日天才稍稍放晴了些。
北方之地,冬天本就极其容易下雪,他们也都习惯了三天两头的下一场雪,知道夜里还会再下,雪也没怎么自习清扫。
年三十天乍亮,连窗外的落雪都充满了过节的气氛。
郑荆楚晨起之时,下人们就已经在清扫院子,阿瑶选了几副对联,拿到郑荆楚面前让她选。
“今夜如何?可会在宫中过年吗?”
阿瑶摇摇头。
“皇上身子不济,清晨宫中已经传出了消息,今年过年只需明日清早请安即可,除夕各自在自个儿的府中过。”
郑荆楚点点头。
预料之中。
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从中秋节之后便没有太多的精气神了,每日能撑着上朝已是十分不易,若是还要举行宫宴,吃吃喝喝大半夜,恐怕身子撑不住。
“太后呢,身子可还健壮?明日清早一道去请安拜年吗?”
“太后的身子一向健壮,向来没什么病痛,只是入了冬食欲一直不太好,便也不喜热闹。”
“备上些前些时候炒过的参茶,我今日要进宫向太后请安。”
“是。”
阿瑶知道这参茶,公主喝了大半年了,对身子是极好的,之前有位医术高超的江湖郎中留下的方子,这参茶喝了,身体康健暖身养胃,最适合食欲不振身子虚弱之时。
只是公主与太后关系一向疏远,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请安问好,几乎从来不去太后宫中。
今日便是除夕了,怎的突然要进宫?
公主总是有她的心思,他们不便揣测。
郑荆楚下午便带了参茶,带着阿瑶入了宫。
宫中过年的气氛稍微淡些,宫女太监们都是各忙各的,比不得外面,现在这时候已经热闹成一片了。
郑荆楚一路到了慈宁宫,慈宁宫倒还好,太后比较看重这些节日,宫门口贴上了对联,进门还有两盆开的十分茂盛的金桔摆在内门的门口。
“皇祖母,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来来来,小九快来坐,皇祖母好似好久都没瞧见过小九了。”
太后正在内殿陪同嬷嬷一道剪窗花,瞧着郑荆楚来了,便坐在了外头的主位上。
“明日才该是请安,怎么小九今日就来了?”
“听闻皇祖母近些时日不喜用饭,儿臣特来献宝了。”郑荆楚将参茶交给阿瑶,阿瑶又交给太后身边的嬷嬷,“这参茶对养气补身最好不过,是前些时日一位江湖郎中所荐,儿臣喝着还不错,特给皇祖母送过来了。”
“小九有心了,也便就只有你还记挂着皇祖母。”太后将参茶收下,“瞧着小九近日显瘦了不少,府中碳火可足?莫要冻着了才好。”
“皇祖母放心,儿臣府中的碳火足够,倒是皇祖母,这宫中应当烧的热些才是。”
祖孙俩闲聊了半天,郑荆楚才道。
“前几日六嫂还同我说皇祖母食欲不振,托了家中在北边的远亲找了些绝好的药材,说是过两日亲自给皇祖母送过来。”
“六皇子妃孝心哀家亦是都瞧在眼里,这几个孙熄,也便数她最有孝心。”
郑荆楚旁敲侧击打听了半天,也瞧得出来太后对兄长和嫂嫂心中还是满意的。
如今郑闻止如此得势,势必顾及不到太后,此时便是他们拉拢太后的最好时机。
毕竟以太后的身子,哪怕皇上宾天,她怕也能健硕的活到八十岁不止。
新帝即位,损失没有皇上留下的传位诏书,太后的态度如何,便十分重要了。
在宫中的线人一直盯着皇上,到如今他还有没写下传位诏书,想必也是怕写出来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一日不离世,怕是一日都不准备写下传位诏书。
皇上对自己的皇位金贵十分,定是不肯轻易放手送人的。
这便是他们能依仗的地方。
朝局艰难,局势多变,如今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离开慈宁宫之后,郑荆楚的脸色才逐渐落了下来。
她越来越讨厌这个看似华丽实则冷酷的深宫,这里已然没有她能够眷恋的任何东西,如今她只想把这皇宫中的人全部都推翻。
他们要想得到绝对的自由,就要把这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世道,只有总拥有绝对的权力,才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
“阿瑶,素云嬷嬷最近可还好?”
“皇上心中有愧,重新休整了长秀宫,如今素云嬷嬷就住在长秀宫中,奴婢已经打点过了,嬷嬷的生活起居都有人照看,不必担忧。”
“方才的参茶,多备几分给嬷嬷送过去。”
如今嬷嬷应当是这宫中唯一一个还记挂母妃之人吧。
出了皇宫之后,郑荆楚重新回到年三十的热闹之中,马车刚刚到府门口,从自家庭院里就跑出来几个人。
“表姐,这大年三十的你不在府中待着,又跑到哪里去了?”
扶箬上前,将郑荆楚从马车上拉下来。
“我们这都来拜年了,你府中的对联还没贴完。”
“今年就不贴了。”母妃薨逝,总得有个人记着她才是。
“六表哥也说不贴来着。”扶箬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年是六表哥成家,咱们年夜饭在六表哥府中吃怎么样?”
郑荆楚点点头。
“等过了晌午的吧,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整理完。”
“妥。”
扶箬痛快答应,倒是白一池站在旁边始终没说话。
“你们两个先去别处拜年,晚些时候兄长府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