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思坐在原地,心里瞬间从悬崖边缘落回了平地,不知怎么,他还有些淡淡的说不上来的落空感。
扶箬还有些意识,就是死死的抱住白一池的脖子不松手,白一池也奈何不得,只能由着她去,直到王府的人来接她,扶箬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白一池的脖子,被人带上了马车。
桌子上剩下的几个人都不善言谈,气氛就稍微有些冷清了,魏行将桌子收了收,几个人便在桌子上包了饺子。
桌上还放着酒,白一池心里还记挂着郑荆楚的那一句“谁要你的白世兄”,心情郁闷又知那只是醉话,不能当真,说出来好像又显得自己格外小气,郁闷之际,只得低头喝酒。
这酒烈得很,两杯下去,他就已经眼冒金星了。
看着栽倒在桌子上的白一池,郑书煜觉得,现在正是说话的时候,就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先生,方不方便随我去我府中后院逛逛?”
魏九思看他像是有话要说,便跟着起身。
“毕饶魏行,包饺子的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我夫人体弱,就别让她动手了。”
两个人郁闷的点头,魏九思跟着郑书煜到了后院花池中的亭子中。
“瞧着又要下雪了。”
天气太冷,花池上都结冰了。
远处爆竹声声,天上还有烟花盛放,郑书煜同魏九思坐在长亭之中,郑书煜沉吟了片刻道。
“今日我想了一番,好像知道公主为何不快了。”
“为何?”魏九思忙问。
因为喝了几杯酒,他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些绯红,因为神情有些急促,莫名显得有些憨态。
“公主觉得,先生同李小姐走的太近了。”
“李小姐?我同她没见过几面。”魏九思不解道,“那本书也是她说很好看方才借给我的,不是我管她借的。”
“先生,我言尽于此。”郑书煜想了想,还是决定多说一句,“或许先生应当好好想一想,先生对公主和对李小姐有何不同。”
若是没有不同,便也不必执着于此事了。
魏九思沉吟片刻,自然是不同的,李小姐不过是匆匆几面的陌生人,而公主……
他一时半刻,想不明白公主于他而言,究竟特殊在哪里,但是就是十分特殊,特殊到他自己也无法忽略她的特殊。
“今夜太晚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请安,先生想必也需要好好思忖一番,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夜渐渐深,迎着夜风和爆竹声,天空中爆炸过的烟花多多,魏九思坐在马车上,掀开马车窗帘时才发现。
下雪了。
过了年之后,应当就没有这么多雪了。
“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发愁之事?”
连魏行这般迟钝,都发现了先生的不对劲。
“想必是今夜太困了。”
六殿下府内的厢房中,郑荆楚迷迷糊糊的喊热,起身要找水喝。
阿瑶急忙把水递到她旁边,郑荆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面前的人是阿瑶,推开她的手。
“魏九思!我要魏九思给我倒水。”
阿瑶还没反应过来,郑荆楚马上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魏九思给我倒水!给我倒水!”
眼看着压不住了,阿瑶又急又慌,这话被她听了没什么,看千万不能被旁人听了去啊,要是都知道他们公主觊觎先生,又不知道该传些什么出来了。
阿瑶着急的捂住郑荆楚的嘴,她以前也没看见公主喝这么醉过,公主自小便十分约束自己,从来没有贪杯过,她更没见过她如此疯癫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捂住嘴不让她出声。
“这是怎么了?”
申素素从厢房外走过来,瞧见场面混乱,不由得问。
“公主她在胡言乱语!”
阿瑶惊慌道。
“胡言乱语你也不能堵住她的嘴啊。”
阿瑶将手放开,郑荆楚沉默了片刻。
“魏九思,我要魏九思,魏九思给我倒水!”“
“快快快捂住她的嘴!”
申素素急忙将门带上,跟着将郑荆楚按在床上。
“这小九喝酒之后怎么变得如此难缠?”
本来她还猜测小九心悦先生,如今看来,已不是心悦这样简单了,喝醉了都在喊他的名字,可见是真的很喜欢。
郑荆楚也折腾累了,翻了个身睡着了,申素素同阿瑶坐在床榻前,松了口气。
“原来公主如此喜欢先生啊。”
公主一向是内敛的,有什么心思从来不会说与人听,她的确是猜到公主对先生有意,没想到已经到了觊觎的地步。
“罢了罢了,先生那里,我同夫君去想办法。”申素素轻叹一口气,为了妹妹的终生幸福,他们也只能豁出去了,“你留在此处照顾好公主。”
申素素起身离开,回了卧房,郑书煜将被褥都铺好了,看她回来,问。
“小九如何了?”
“妹妹算是栽在魏九思身上了。”申素素在床榻便坐下,郑书煜马上蹲下,将她脚上被雪沾的有些湿的鞋子脱下来,将她有些凉的脚放在胸口捂暖。
“你是不知道,方才妹妹做梦还在喊先生的名字,幸亏阿瑶捂住了她的嘴,否则就要让下人听去了。”
“可惜先生是个不开窍的。”郑书煜叹一口气,“过几日我想想法子,探探先生对妹妹的心意。”
申素素点点头,妹妹此前休夫举动令人,此番却不能再如此招摇了,若是先生无意,还是趁早将此事掐断。
一夜过去,天还未亮,阿瑶就摇醒了郑荆楚。
“公主,还起床了,咱们还得回府换进宫拜年的衣裳呢。”
郑荆楚只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睛之时,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兄长府中。
“昨夜我们没回府吗?”
阿瑶有些忐忑。
“公主,昨夜的事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郑荆楚顿了顿。
“何事?”
阿瑶叹口气,不记得也罢,不然就太丢脸了。
“没什么,公主,咱们还是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回府吧,”
郑荆楚这才起身穿鞋和外衫,披上披风,快步离开了六皇子府。
回府换完衣裳,天色就已经蒙蒙亮了,郑荆楚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坐上马车往皇宫去了。
天刚亮,皇宫中的侍卫第一班轮班,车驾停在乾清门外,之后他们便要一直走着去养心殿。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清晨起来,雪已经十分厚了,天不亮时太监便在扫雪,如今已经将宫中的雪都清扫干净了。
诸位还在京城皇子和公主一齐赶到了养心殿,这个时候皇上已经醒了,只是身子不大爽利,便没有起身。
这一日也不需要上朝,躺着也没什么不可。
“儿臣给父皇请安。”
几个皇子公主的都准备好了吉祥话,说了一番,皇上照例让海公公给大家发了压岁的银两,虽然不多,揣在身上也是个吉祥。
皇上身子不大好,很快便让他们走了,之后便去太后娘娘的慈宁宫。
这时太后也刚刚起,皇后娘娘随着诸位妃嫔刚刚同太后问过安,诸位妃嫔各自回宫,只有皇后陪同太后在慈宁宫用早饭。
这孙子孙女和孙熄,乌泱泱的龟壳一整个房间,太后娘娘年岁大了,对于这种天伦之乐已是十分欢喜,挨个赏了些东西,便让他们各自去各自母妃宫中请安了。
剩下母妃薨了的,便都留在了慈宁宫。
郑荆楚郑书煜等人便留在了慈宁宫,跟着太后娘娘一道用早饭。
南郑的风俗,大年初一的早上是要吃饺子的,桌子上一人一碗,各自都十分拘禁的低着头吃自己的,正吃着,申素素却突然捂着胸口跑出去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