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佳拼命的点头,一直目送着宇文陌离开,忙让靳羽菲帮自己梳洗更衣。
靳羽菲的武功也不低,自然看的出来宇文陌刚刚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那点小伤对习武之人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看沈怡佳此刻状态,心知多说无用,便也闭口不谈。
沈怡佳梳洗之后又换了一套衣裳,从内室出来的时候见宇文陌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她了。
宇文陌换了一身同刚刚完全一样的衣袍,头发全部梳到头顶用一定青玉莲花冠固定好。他的脸上不见半点痛楚之色,若非脸色依然苍白,根本看不出刚刚受了伤。
见沈怡佳出来,宇文陌迎上前两步,柔声道:“我知佳儿你着急破案,我们可以浪费的时间确实不多。之前是我不好,不能完全体会佳儿的心情。我只是想着让佳儿好生休养一下,却忘了佳儿心中焦灼,反倒会伤了身体。”
从小到大,沈怡佳都骄傲非常,她是长公主和沈国公的掌上明珠,是大唐的天之娇女,她才名远播,容貌更是光艳动天下。认错道歉对沈怡佳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真的不擅长。
“我亦觉得崔五郎十分可疑,他在家中为死去的娘子设了灵堂,咱们且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些线索。”宇文陌摔下往外走去。
因为对宇文陌的愧疚,沈怡佳无比乖顺,默默跟上宇文陌。靳羽芒和靳羽菲对视了一眼,护在沈怡佳身后,也跟了出去。
一切都在宇文陌掌握之中,今夜宝月楼中要进行诡秘勾当沈怡佳他们已然无法察觉。他对沈怡佳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而他对沈怡佳的隐瞒也是真。
沈怡佳和宇文陌坐着马车往崔五郎家里去了,沈怡佳当真不知此时该跟宇文陌说些什么。宇文陌似乎也在体谅着沈怡佳的心情,一路都没有勉强沈怡佳一起尬聊。但马车内气压依然低得要死,沈怡佳觉得自己呼吸都快有困难了。好在灵宝县城并不大,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让沈怡佳有些意外的是崔五郎的家,大门上挂着的牌匾上竟然写着“张府”两个大字。门前挂着两个巨大的白灯笼,上面已经落上了一层灰尘,显然不是近日才挂上去的。
张府的大门洞开着,内里灯火却不是很分明。张府就像是一个张开大口的巨兽,内里却藏着沈怡佳想要得知的真相,危险又充满诱惑。
“佳儿,我们进去吧。”宇文陌上前两步,站在沈怡佳旁边,无声传递着安慰。
隐隐有哭声从里面传出来,沈怡佳已经冷静下来,案子还要查,沈家的仇还要报。尽管沈怡佳因为宇文陌而感到心疼和愧疚,但是眼下她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用于整理自己的情绪上。
一步步坚定的迈进了张府中,沈怡佳的双眼微红,仍能看出她是刚刚哭过,脸上带着坚毅和冷静。案子要查清楚,真相要勘破。
哭泣除了宣泄情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
前院没有点灯,白幡和花圈四处摆放着,还有许多纸人纸马。哭声断断续续飘飘渺渺地从后院传来,听崔五郎的陈述,张府算不上大户,却也是中富之家,府上也有几个得用的仆人,怎会如此冷清。
穿过正厅,绕过女墙,灵堂就设在内院中。灯火也不慎明亮的,算上崔五郎竟然只有三个人。
“小生见过诸位大人。”崔五郎显得很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上前见礼,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仆和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跟在崔五郎身后向沈怡佳他们见礼。
“崔先生免礼,你们也快快请起,吾等只是来祭奠一下尊夫人,不必太过紧张。”沈怡佳说道,让靳羽菲递出一个素净的荷包给崔五郎。“一点心意,寥表哀思。”
“这,小生万不敢收。诸位大人能来此处,已然是屈尊降贵了,这不是要折煞小生了。”崔五郎坚决不肯收。
“既然如此,吾等便为尊夫人上一株清香。”沈怡佳道,这个理由崔五郎再无法拒绝。
“大人请。”老仆先点了三柱香,恭敬的递给沈怡佳。
老仆和那女子脸上的悲伤都不似作伪,沈怡佳猜想着应该是这府中的老人了。死者为大,不过就是行个礼,沈怡佳也不会计较什么,宇文陌他们很自然的就推到了一旁。
沈怡佳躬身向灵位施礼,崔五郎并两个仆人还礼。沈怡佳将香插进灵位奇案的香炉中,便很自然的到灵位后,去瞻仰“仪容”了。张翠的尸身还放在义庄呢,崔五郎只是在家里设了灵堂,用一个稻草人穿了张翠的衣饰放在棺椁中暂且充作张翠。
绕着棺椁瞻仰了一圈,沈怡佳才出来。一身孝服的女子又哀哀的哭泣出声,跪在灵位前,往火盆中添了些纸钱。
“你是绿枝?”沈怡佳忽然问道。
“奴婢正是绿枝,大人认识奴婢么?”女子惊讶的抬头。
“那你是乔叔?”沈怡佳又问那老仆。
“大人折煞老奴了,老奴名唤乔忠。”到底是年长一些,就更沉稳一下。乔叔躬身向沈怡佳行礼,并没表现的太过吃惊。
崔五郎的脸色微微泛白,火盆中纸钱燃烧着,跳动的火焰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诡异又狰狞。
“大人当真无所不知啊。”崔五郎阴阳怪气的说,猛地又换了一副哀哀的语气:“我家娘子死得蹊跷又冤枉,大人一定要为她伸冤,抓住那个害人的鬼。”
崔五郎的话音未落,忽的起了一阵怪风,灵位前燃着两根白蜡跳动了几下就熄灭了,两缕青烟非但没被这怪风吹散,反倒相互交缠着直直向上飘去。
“娘子!娘子!娘子是你显灵么?能为你伸冤的大人就在这里,你若有冤情就向这位沈大人诉说啊。”崔五郎哭嚎着,似是失了理智,直扑倒在灵位旁边。
沈怡佳不动,倒是要看看崔五郎还能有什么花样被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