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我的手艺。”沈怡佳当真觉得十分无奈。她是从小被父母亲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又是名动长安的才女,就连二圣都对她疼爱非常。一向都是被旁人顺着哄着,能做到这样已然难得。
宇文陌从未想过沈怡佳还会亲自下厨,终究是扭过身子来,盯着那一盘炒蛋。
“我自己尝过的,还堪入口,就是样子不是太好看。”沈怡佳边说着,边拿了双公筷,亲自加了一块炒蛋放到宇文陌的碗中。
铜钱孔大小的一块红斑在沈怡佳白皙的手上实在明显,微微刺痛了宇文陌的眼,他终于还是拿起了筷子,夹起那块炒蛋放入口中。
蛋香浓郁,小葱的清甜缓缓透散出来,只是后味略点一点糊味,稍稍影响了口感,确实只是还堪入口的水平。
见宇文陌终于动筷子了,沈怡佳放下心来,有些无奈道:“我确实没有什么厨艺天赋,就这么一盘炒蛋,也是试炒了三次才炒成这个水平。”
宇文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却将那副傲娇的样子收了起来,极认真的吃起炒蛋来。
“小姐,尉迟大人来了。”靳羽菲进来,有些忐忑地看向沈怡佳。沈怡佳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宇文陌哄好了一些,尉迟毓这时候来,宇文陌不会又跟沈怡佳闹起脾气来吧。
沈怡佳亦是有些惊讶,尉迟毓来做什么?
“属下已经同尉迟大人讲了,小姐近日事务繁忙,但尉迟大人坚持要见小姐。”靳羽菲也有些无奈,宝月楼的人都没拦住尉迟毓,可见尉迟毓的坚持。
“看着我做什么,他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我的。”宇文陌又哼了一声,免费送给沈怡佳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将筷子放了下来。
“去请尉迟大人进来吧。”沈怡佳也没多少胃口了,也放下了筷子,自到角落里的一张小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尉迟毓万没想到宇文陌也会坐在这里,眸色一闪,将一抹痛色重新掩藏起来,直接无视掉了坐在正中饭桌旁的宇文陌,径自走到角落里,隔着小桌坐在沈怡佳的身边。他们曾经亦是这样相处,不用客套寒暄,自然熟悉又亲切非常。
尉迟毓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花果茶,将另一张桌子上的几碟配茶的点心都端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将那碟松子糖往沈怡佳的方向推了推。
宇文陌虽然没有回头,可一直就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若是在旁边点上一炉悠悠的檀香,尉迟毓和沈怡佳他们的头上再添上一点银丝,当真像是一对恩爱白头的夫妻一般。这么一副美好恬静的画面,看在宇文陌的眼中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满身尖刺的刺猬,扎的宇文陌的一颗心鲜血淋漓。
“佳儿的手艺当真了得,这是人间绝味啊。”宇文陌夹了一筷子炒蛋填入口中,做出一副相守人间美味的样子。
尉迟毓的脸色果然一暗,那一口茶在口中多转了半圈才缓缓咽了下去。
沈怡佳觉得极为不自在,一仰头将整盏茶都灌了下去,始终都没有动那松子糖,道:“不知尉迟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尉迟毓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身子微微一颤,只心一抹凉意漫上来,让他又疼,又悔。他终于明白,此生他与沈怡佳是再无可能了。他与沈怡佳之间只隔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小桌,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从长安到琼州一样远。
“你为什么不报官?不向官府出首沈怡琳就是那个雇凶谋害你的真凶?”尉迟毓终于忍不住问道。
沈怡佳只是笑笑,这个问题她不能回答,更不想回答。
“佳儿这里可真热闹。”人未至,声先来。百里锦踏月而来,一身白衣莹白胜雪。
靳羽菲看向沈怡佳的眼神满是同情,他们三个是约好了的么?今日都凑到沈怡佳这个小院里,来打麻将么?
宇文陌一声不出,什么世家公子的风范也不要了,直接将那一盘炒的有点焦黑的炒蛋往嘴里倒。
“呃……百里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沈怡佳当真向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她还真没什么地方可以躲的,尴尬无比的唤了一声。
尉迟毓真的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他心中又痛又悲。他可以流尽血泪从琼州一步步走回长安,可是他知道自己永远比不过宇文陌,比不过百里锦。
“佳儿,我先回长安了。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知会我一声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后面这一句话,尉迟毓此刻当真说不出口,他有些落寞的离去。
“时辰不早了,戏台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佳儿不是要请我去看一场好戏么?这便去吧”百里锦当真端方有礼,缓步到了沈怡佳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怡佳很是赞赏的看了百里锦一眼,若是继续呆在这里将那一餐饭吃完,显然是要消化不良的。抛开年龄不论,百里锦当真是个很完美的知己。
宇文陌可不能让沈怡佳就这么将自己忽视了,嘴都来不及擦,便起身道:“佳儿准备了好戏么,亲自准备了吃食又准备了消遣么?当真体贴。”
废了好一番心血准备的,绝不能白白浪费掉。沈怡佳此刻懒得再管宇文陌的阴阳怪气,带着靳羽菲骑马往张府去了。
百里锦和宇文陌自然是要跟去的,百里锦带着四大勾魂使者,宇文陌带着唐棣和白果。整整十人在县城内策马而奔,着实十分惹眼。
还未到宵禁的时辰,街市上还有好多往来行人,便有胆大好事着跟着他们的马队奔跑,竟一路跟到了张府。
靳羽芒已经等在了张府门口,见沈怡佳后面竟然跟了这么一大群人,也是有些吃惊,便以眼神询问靳羽菲。靳羽菲耸了耸肩,意思是: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吧。
张府门口已经有差役把守,还有许多兵士将站岗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