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妹妹，吃什么好东西呢~”
柔妃的身体明显抖了一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
我故作娇羞地拿帕子捂了捂嘴角，再将帕子抛在她脸上，“人家来蹭饭的，柔妃妹妹你不会不同意吧？”
眼看着柔妃直接僵在了原地，我毫不客气地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酒足饭饱后，柔妃还是在观察我。
我向她抛了个媚眼，“瞅啥啊？”
她脸立马绿了，不再看我。
没过一会儿柔妃又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真没疯？”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似乎我的沉默终于让柔妃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她终于放下了试探，挨着我坐下了。
“说真的，我之前还怕你父兄被砍了之后你会接受不了，然后寻死呢。”
我剔牙的手一顿，非常不理解地看着她。
她还能关心我呢？我还以为她不盼着我死就不错了。
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落在了屋檐上。
“我是看你不顺眼，你一来皇宫就搅得天翻地覆，又是争宠又是处处找颜儿茬的……”
4
我无所谓地接着剔着下牙，思绪也随她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洛家唯一的女儿跟着小书生逃婚了，洛家拿我的白月光威胁我进了皇宫。
谁料到洛家野心那么大，居然想我当皇后。
我知道你们洛家家大业大，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
但当今皇后是谁，她可是皇上的白月光啊！
洛家人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进宫本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除非我往上爬，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不信。
她以为我不知道跟洛小姐私奔的那男的就是我白月光吗？
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了，当天晚上就在侍寝的时候把这事儿全说了出来。
当时顾墨什么反应来着？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后就给我扑倒说要办正事儿。
我回过神来，柔妃还在喃喃自语。
“但是后来你把太后气走了。”
这是在肯定我的功绩啊！
“颜儿说你挺有意思的，反正不像我一样天天骂你。”
我扔掉了手中的牙签，喝了口面前的茶水。
“你骂我什么了？”
柔妃笑了一下，上下扫视了我一圈，眼睛一亮，“屁股大！”
我“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叉着腰质问她。
“你就是沈颜的脑残粉，她做什么你都说好！！”
“胡说，明明就是你总爱蓄意挑事！”
柔妃不甘示弱昂着头瞪着我。
“且就说说那日，你拔掉颜儿的花做甚？分明就是嫉妒皇上御赐的牡丹。”
“我都说过了那天暴雨，我好心好意把花搬到屋子里面去，是嘉嫔不小心给吃了！”
我和柔妃剑拔弩张，谁都不让着谁，对方眼底的小火焰清晰可见。
最终阻止这场战争的是闻声而来的皇后娘娘还有顾墨。
他们二人神色慌张，还微微喘着气，应当是跑过来的。
见我和柔妃有打起来的趋势，他们赶紧一个拽一个，将我们二人带离了主战场。
柔妃不甘心地被由皇后提领走了，我是被顾墨扛起来带回了隔壁的南宁宫。
我怒视着眼前赖在我床上死活不肯走的顾墨，想给他掐死。
我抱着胳膊坐在梳妆台前不肯说话，心中愤愤不平。
顾墨见我生气了，又怕我会虚晃一招赶他走，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了过来。
他试探性地朝我走近了几步，见我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后就直接蹲在了我面前。
他带着探究和试探望着我，我狠狠剜了他一眼。
一时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地看着我。
我还是有些气，我是得了指示做事的，怎么到头来被骂妖妃的是我，善妒的也是我？
“吱呀”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曹公公端着壶茶水进来了，顾墨也没避着曹公公，还在蹲着。
只是我怎么看不懂最后曹公公给我的那个眼神呢？
怎么还欲拒还羞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拉顾墨起来坐好。
我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
“沈颜当真有那样好？”
顾墨倒了杯茶水递给我，见我没有接，顾墨就自己喝下去了。
“她很适合皇后这个位置。”
我略微点头附和。
虽然我不喜欢皇后，可不得不说她好像就是为了皇后这个位置而生的。
她的一举一动都极其符合礼数，我从没有见她失仪过。
她像是被那些条条框框刻死了，仿佛是从三纲五常中走出来的一般，失去了鲜活的气息。
我抛开脑中的杂念，看着还在品茶的顾墨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顾墨一愣，茫然地抬眸，“走去哪儿？”
他这个反应让我有些慌张，当时说好了的，赶走了太后，洛家倒台了，他就让我出宫的。
我抢走了他手中的杯盏，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出宫啊，你不是答应我要放我出宫吗？”
顾墨支支吾吾了片刻，将我拉到了他的怀里。
“你就这么想走？”
5
我趴在他的怀里，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有些生气了。
见我不言语，顾墨就捏着我的下巴抬起头直视他。
他的瞳眸中爬上了一层薄雾，似乎我要是点点头，他就能哭着掐死我。
我无奈地想推开他，奈何推不动，只好用手覆上了他的眼睛，如同哄孩子一样试图跟他讲道理。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你要信守承诺。”
但顾墨要是这么听话他就不可能是顾墨。
果不其然他听完嘴角微微上扬，凑到我耳边轻声低语，“可是宁儿，男人在床榻上的话是不能信的。”
说罢，他就轻轻摩挲着我的耳垂。
“再帮朕做个事可好？”
我心中警铃大戒，慌乱得不行。
这狗是什么性子我可再清楚不过了。
眼看他的眼睛渐渐有些迷乱了，我用力推开他，想挣脱他的怀抱，结果只是白用功，还是被他按在了腿上不得动弹。
此时他的手已经探了上来，我想躲都躲不开。
就当我快要认命的时候，一阵闷响传来。
我眼睛一睁，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墨。
一开始，我们只当这是一个单纯的屁，直到它根本停不下来。
顾墨脸都绿了，万般无奈地放下了我然后脸色苍白地捂着肚子跑出去了，连话都没来得及丢下一句。
我实在受不了寝宫那味儿，带着叶子出去游荡了。
叶子比我还敏感，闻到房间那味都快吐了，问我能不能不要这个宫殿了。
我低头笑她，年轻人，还是目光短浅啊！
眼下最该关心的是我们今晚应该住哪儿啊。
我独孤求败地站在南宁宫门口，心中掠过一丝凄凉。
南宁南宁，当真是应了太后当年的那句话了，只要有我在，后宫就难宁。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察觉到身后离我越来越近的身影。
“宁儿妹妹怎么在这儿？”
皇后正站在暗处等着我，若我不说话，她怕是会一直等我开口。
我摆摆手，万般愁绪涌上心头。
皇后轻轻笑出了声，“若是不介意，今晚你可以留宿在凤仪宫。”
我有点不愿意，“这……”
“本宫的鱼准你喂了。”
“这当然不好推辞了！”
我开开心心地喂完鱼躺在了皇后的大床上，等着皇后沐浴完睡觉。
一丝丝奇怪的感觉在我心里乱窜。
我害羞个屁啊？！
想清楚后我没规矩地霸占了这个床，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
好你个柔妃，平日里看不惯我，今日我就与你心心念念的皇后娘娘同枕共眠。
还有顾墨那个昏君，让你把我当替身，今日我就来个辣手摧花。
然而那晚却偏偏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晚。
每当想起来我都忍不住给自己来一巴掌。
我真该死。
6
再睁开眼的时候早上的后宫茶话会都快开完了。
我竟然睡得这么沉吗？
叶子瞧我醒来了，小碎步跑了过来。
“娘娘，曹公公在外面等您。”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老曹来干什么？”
难道昨晚顾墨拉虚脱了？
越想越有可能，我兴冲冲地穿好衣服，临行前故意从寝宫走到正厅在众嫔妃面前趾高气扬地走了一圈。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看柔妃阴沉得能吃人的样子来看，我很满意。
啊对，昨晚我洛宁儿，就是跟你全天下最好的皇后睡了同一张床！
曹公公一见到我就急得不行，额头上直冒冷汗。
“怎么了老曹？”
曹公公跟在我后面愁得不行。
“哎呦，贵妃娘娘哎，您就别打趣老奴了，前几日您给老奴的究竟是什么药啊？”
他那日不是明白了吗？
我甚是奇怪，“泻药啊，你不是便秘吗？”
曹公公听完后急得直跺脚。
“哎呦，老奴还以为，还以为是——”
我茫然地看着他原地打转。
然后就见他拉着我的手一路小跑到养心殿，嘴里念叨着闯祸了闯祸了。
我心情尚佳地踏进了养心殿，顾墨此刻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见我来了，他虚弱地朝我笑了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演。
顾墨伸出颤颤巍巍的想牵过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他苦笑一声，“朕大抵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你只是吃多了泻药，明日就好了。”
他摇摇头。
“宁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我干脆坐下来看他还能怎么演。
他的视线移到床顶，像是在追忆什么。
“是朕的错，当初是朕起了歹念，执意要你，这才让那书生带着洛小姐私奔的。”
说完他偷偷看了我一眼。
“朕找到洛家的那个女儿了。”
我小小惊讶了一下，怎么个事？
顾墨拉过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朕想纳她为妃。”
我低头一笑，优雅地将养心殿砸了个稀巴烂后背着行囊去冷宫了。
狗男人。
有了白月光和替身还不够，居然还要再糟蹋人家媳妇儿。
本想着凭我那万贯家财就在皇宫与叶子快快活活地了此残生。
可自那日进冷宫后，皇后和柔妃嘉嫔天天来看我，还给我安置了不少东西，让我在冷宫的日子过得比南宁宫还好。
我拽了一个鸡腿还没吃几口，柔妃就将冷宫的门踹开了。
“怎么了，谁惹你了？”
瞧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心中难免好奇起来。
柔妃一屁股坐在了我身侧，半晌没说话。
“皇上纳了一个洛贵人你知道吗？”
我抹了抹嘴，心中了然。
“你这般愁做什么？”
柔妃恨铁不成钢地横了我一眼。
她停顿了下，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前些日子，洛贵人将颜儿的小外甥推下了荷塘，可皇上知晓后却只罚了洛贵人三日禁闭。”
“太后以此为借口，昨日已经回宫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鸡腿，心中涌上几分愁丝。
7
柔妃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还在低头细细思索着。
“贵妃在想什么？”
冷不防冒出了一句人声，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看到出声的人我更是吓得汗毛直竖。
我赶紧谄媚地迎了上去，“太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抖了抖衣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躲开了我的油爪子。
当初我可是作天作地好不容易才赶走了这老太婆，居然又让她回来了。
太后四处打量了一番，高昂着头，拿着鼻孔对着我说话。
“哀家还以为贵妃能混出什么模样呢，结果还是屈居于皇后啊。”
这般拱火的话我在她嘴里听到的太多。
我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当然比不得太后您啊，听说你在佛寺修养身心之际身边有不少幕僚伺候呢~”
“对了，前几天臣妾还听程太医说你身子有些不爽，无故呕吐，是吃坏了吗？”
太后的脸变得难看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跳起来“啪”地拍在了她印堂上，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有蚊子。”
太后气得嘴巴都歪了，颤颤巍巍地指着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被身边的宫女抬着走了。
我心中莫名舒坦起来。
就这？
身边都没个人还想跟我斗？
我在冷宫里转了一圈，慢慢冷静下来，再三考虑后我还是决定去看看皇后。
还没踏出一步，冷宫的门又又被打开了。
见到来人我愣了下。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都往我冷宫赶。
洛依安在门口站得笔直，面上表情看得不真切。
我冲她扬扬眉，示意她进来坐。
“心情不错？”
洛依安接过我手里的茶水抿了一口，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轻松。
“事情已经做好了，下一步该如何？”
我往椅子上一靠，长舒一口气，慢悠悠地开口，“不急，等她作几天。”
洛依安点点头，垂下眼帘继续品茶。
在我昏昏欲睡时思绪也回到了她刚刚进宫的那天。
8
那日天刚蒙蒙亮，洛依安就敲响了冷宫的门。
我往美人榻上一躺，笑眯眯地看着她。
“洛贵人怎么有空来看我？”
洛依安将门合上，朝我一步步走来。
“你能对付太后吗？”
我挑了挑眉，一时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依安端坐在我身边的台阶上，盯着我的脸继续说。
“我是太后的人。”
“但我想杀了她。”
“你能帮我吗？”
短短的三句话需要我一生的时间来抚慰。
我吓得惊坐起来，这种事情也是我能知道的吗？
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这是要株连九族的。”
洛依安瞄了我一眼，淡定道：“除了你，我九族没人了。”
我心中大骇，默默离她远了一点。
“我是皇上的人，你九族被杀的事我也有份。”
她仍旧淡定自若，看都没看我一眼。
“你应该知道洛家是个怎样的魔窟，他们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反而庆幸。”
洛依安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不加掩饰的阴狠。
“可是她抓走了程十安，硬生生将他凌虐致死，我绝对不能放过她。”
我难得的沉默了。
震惊恶心同情都掺杂在了一起，让我无法说话。
我突然就明白了顾墨让她进宫的原因。
“我可以帮你。”
如今自她入宫已过三月，按照我们计划的日期，太后活不过这个冬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快结束了。
马上我就能过我的快活日子了，到时候我要夜夜笙歌。
对了，还要带上皇后，她的日子未免有些太寡淡了，得带她找点乐子才行。
思及此我便乐了起来。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眼前人已经换成了顾墨。
我揉了揉眼睛，感觉不太清醒。
顾墨察觉到我的动静偏头朝我看过来。
不知怎的，我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顾墨也不恼，微微叹了口气，认真地注视着我。
“可愿意从冷宫出去了？”
我眼珠子转悠了几圈没有答话。
他半跪在我面前，歪着头与我对视，眼角处透出几分宠溺。
“是朕不好，给你丢了一个大难题。可除了你，没人能治得了她。”
9
顾墨都做小伏低到这种程度，我多少也得给他点面子。
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等把老妖婆抓起来了再说吧。”
他摸着被我捶过的地方哑然失笑，“好。”
后面几日，京城就开始变天了。
皇后来过一次，她说前几日见了太后一面，眼下乌青重得很，人也不大清醒。
柔妃在一旁搭腔，“能不虚吗？整日跟宫里面的幕僚厮混，昨夜里居然混到了御花园，简直不堪入目。”
我有些吃惊，倒是没想到太后能玩得这么野。
“那然后呢？”
柔妃沉默了片刻，实在说不出口。
皇后轻咳一声，接过了话。
“恰好被嘉嫔这个热心肠的撞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宫女跟侍卫按捺不住寂寞，怕他们被发现治罪，硬生生守了他们半夜。”
我还没缓过来，柔妃就笑了起来。
“太后昨夜被吓得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狂奔回了慈宁宫。”
我被雷得说不出话，默默为嘉嫔点了支蜡烛。
“今日一早，皇上以太后行为疯癫为由，将她关在了慈宁宫。”
过程虽然惊为天人了点，但好在结果是我们想要的。
接下来就等着太后自寻死路了。
太后被软禁的第五天，她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与我们料想的一样，她对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军虎符下手了。
柔妃提着剑挡在了门前。
洛依安见我有些不在状态，轻轻按了下我的手，我冲她摇摇头。
转身之际我又收敛了眼眸。
其实，我还是有些担心顾墨的，如果可以，我也想像皇后那样陪在他身边。
可昨晚，他对我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像是根刺正好扎在了心头。
也罢，我不过是个替身，多心这些做什么。
顾墨此时高高地坐在龙椅上，淡定地看着跟在太后身边的将士反将她擒住。
而沈颜正端庄地站在顾墨身边，虽不发一言，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不容小觑。
太后此刻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盛气凌人，瞪着猩红的眼睛挣扎着束缚。
“我早该毒死你的，就跟你那短命的母妃一样，死在宫中！”
顾墨掀了下眼皮，不怒自威。
“可惜啊，朕没有如了你的意。”
洛依安早给太后的熏香里加了东西，她内里早已虚空了，由不得她再有力气挣扎。
太后跌坐在地上，仍旧不甘心地大声吼叫着。
“好你个沈颜，你忘了是谁帮你入宫当皇后的吗？你居然这么对哀家，不怕遭报应吗！？”
沈颜毫无波澜，眼里像是粹了寒冰，声音是平日里听不见的冷。
“姑母，本宫也不会忘了，是您亲自找人割伤了本宫的脖颈和脚腕，让本宫成了一个废人。”
太后六神无主地大叫，根本不以为自己错了。
“那又如何！你们为何都不肯听哀家的？哀家送你当了皇后，你却不愿替哀家做事，哀家送洛依安进宫享尽荣宠，她却联合你们害我！”
沈颜默默攥起了拳头，觉得脖颈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永远忘不了当初被押着进宫时，太后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颜儿，姑母还会害你不成？”
沈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御林军将神志不清的太后拖了下去。
“皇上，臣妾先回去了。”
还坐在龙椅上的顾墨脸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嗯。”
他捏了捏眉心，似乎很累。
曹公公在旁边提醒，“皇上，贵妃娘娘还在等您呢。”
顾墨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施施然朝冷宫方向去了。
10
曹公公那边传来了消息，太后伏诛了。
我和洛依安都松了一口气。
柔妃把剑收回了剑鞘中，急急忙忙丢下句话就跑去凤仪宫看望皇后了。
我拉着洛依安喝了口茶，询问她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北疆看看，十安生前，就想带我去一趟北疆。”
我有些羡慕，她真的有一个很爱她的人。
“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洛依安顿了一会儿，“皇上能放你走吗？”
我歪着头奇怪地看她，“为何不能？”
皇后身体不好，我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如今我又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他肯定愿意。
当天晚上侍寝的时候，我再次向顾墨提了这件事。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顾墨咬牙切齿地将我扔到了床上，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不愿意。
第二日我浑身酸疼地爬起来，觉得能活着真好。
“醒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吓得身子一软。
顾墨放下手中的折子，眸光淡淡地扫向我。
我心下紧张，做了个防护的动作，警惕地看着他。
顾墨轻哼一声，给我递了杯水。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经意开口，“听说你到处造谣皇后是朕的白月光，你是替身啊？”
我被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没有，没有的事。”
顾墨又瞥了我一眼，给我顺了口气。
“以后少造谣，朕没有白月光，也没有替身。不过……”
顾墨紧紧盯着我。
我提着一口气，连喘气都忘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爱妃可有兴致来当这个白月光？”
我的心跳顿了一下，随即又是疯狂地跳动。
我咳了一下，故作不耐烦，“那本宫就勉为其难地客串一下吧。”
顾墨又是一笑，将我紧紧拉入怀中。
这次我看清了，他永不见底的眼底，全是我的倒影。
洛依安出宫的那天我去送了她。
她和皇后潇洒地挥了挥手，眼中是对自由的向往，和对过往的释然。
我站在皇后身后，又无端想起了借宿凤仪宫的那天晚上。
那晚皇后站在床脚处，无奈地看着我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你很喜欢这个床吗？”
皇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腿和手臂。
她没有管我的小动作，拿起了桌上摆放的一本书，转身坐回床上看了起来。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偏头去看，却总是看不清，不知不觉中我半个脑袋都枕在了她的手臂上。
“你在看《六韬》？！”
皇后不冷不淡地看了我一眼，缓缓放下手中的书。
“你好像很惊讶。”
我把脑袋又缩回被子里，朝床榻里面翻身不去看她。
思前想后又觉得好奇得要命，还是翻回去了。
这一翻，恰好对上了她的眼神。
我尴尬的嘿嘿一笑，慢吞吞道，“我以为你只喜欢三纲五常那些东西呢。”
皇后莞尔一笑，出神地看向了正在摇曳不定的灯火，与我一般无二的眉眼处是我不曾见过的悲怆。
过了好久，久到我快枕着她的胳膊睡过去了，她才再次出声。
“你应该不知道，我以前是个少将。”
我的瞌睡瞬间没了，坐起来认真听着。
但是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后面就没话了。
“那后来呢？”
她又扬起了皇后的标准笑容，眼中的背痛消失不见，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平静。
“后来，我被割了脖子、脚腕、手腕，再之后就被送到了皇宫。”
沉默，是今晚的皇宫。
我真该死！
愧疚感瞬间爬满了我的整个心脏，恨不得掐死刚刚那个多嘴的自己。
“对不起啊……”
皇后嘴角的幅度扬的更大了，宠溺地拍拍我的脑袋，十分温柔，“逗你的。”
我“……”
“没有被割手腕，只是被割了脖子和脚腕。”
我“！！！”
这如同鬼故事有反转一样刺激。
我默不作声地躺下盖好被子，心中有无数个小人在谴责自己。
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我拍了拍皇后孤独的背影。
“洛依安可没福咯，看不到柔妃耍流星拳了。”
皇后回眸，好笑出声，敛去眼中的一丝慕色。
我挽着皇后的胳膊慢慢地走着，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墨。
他冲我缓缓一笑，张开双臂等着我扑向他，拥抱住他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