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阴山。魔宫。
温馨华丽的小姐闺房,“囚禁”着饮天魂掳来的人质。门口并无重兵守卫,却是丫鬟成群,时刻待命。甚至连魔宫的御医们也到场,因为该人质处在特殊时期——小产。
似乎很清楚舞倾城无力反抗,无力逃跑;很清楚她不是被“囚禁”,而是……
自囚!
舞倾城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绝望的瞳孔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似一具没有灵魂的僵尸。
傲寒大婚那晚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她“自损八千、伤敌一万”的报复,依旧像把尖刀割在心上。每晚都会有幻听,耳边经常萦绕婴儿的啼哭……
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儿;她亲手设局,扼杀的小生命!
只因她对孩子的父亲,有怨恨!
“小姐,该用药了。”
两名丫鬟端着御医刚出炉的药汤进来,小心翼翼的提醒。
“滚!!”
“这是魔宫的御医们用七十二种罕见药草,连夜熬出来滋补药,您喝完就能……”
“滚!!”
丫鬟们面露难色,深知小姐若再不服药,她们一行奴婢就会遭酷刑责罚,这是魔帝的命令。
“小姐,求您了!”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朝床上的舞倾城哭着乞怜,“您喝一口好吗?不然奴婢们就得……就得……没命。”
一想到饮天魂重掌魔宫后发布的种种酷刑,两人就瑟瑟发抖。
床上的人质顿了顿,喉间又被暗涌堵上。那与生俱来的善良,让舞倾城不可能不被这话触动。一行人的生死被她决定,如果是之前,她早就范了。
可现在,她拼命将暗涌压回去,冷冷从嘴里挤出一句:
“你们的性命,与我何干?”
为什么都要利用她的善良来威胁?傲寒这样,饮天魂也如此?
所以,她现在不要善良,她要恶毒!
偏要不吃不喝,濒临死亡。她要坐等自己命悬一线时,看那男人会不会拿降魔盏来救她……
什么魔帝,什么苍生,都跟她无关!
舞倾城只想看看,傲寒自诩的“爱”到底有多深!
因为孩子流产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发自肺腑的后悔了……
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任何仇恨在为人母的喜悦、和对生命尊重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她甚至开始想不通,为何自己要那样报复傲寒?以孩子为代价去报复他,那该有何等的仇恨?可,他们之间有吗?
为何自己当时会那样怨恨?为何会有那样极端的心理?难道是自己体内残余的魔性作怪?
不,不可能!她体内的魔性不是被清除了吗?
也许,爱之深,恨之切!
她和傲寒为何走到了这一步?饮天魂给他三天的时间,她期盼着他能来,期盼着,他们之间能……
重新开始!!
“你在想,傲寒那厮会不会来救你,对吗?”
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让床上如死尸般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朝屋内斜了一眼,只见不知何时婢女们已退下,饮天魂走了进来。
这是到了魔宫后,魔帝第一次露面。此时脱下了盔甲,着一身墨绿色的便衣,冷峻威严的外表下,眉宇间透着一丝慈祥。
“他来不来,你比我更关心!我又不想要降魔盏。”
舞倾城收回目光,淡然怼道。话里话外,均透着轻蔑和鄙夷。
饮天魂不会跟她计较,看了看桌上已经冷却、一口未动的饭菜。
“你身子虚弱,不好好用膳,可不行!”他语气虽温和,口吻却凌厉,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让床上的舞倾城冷哼一声自嘲,眉毛挑了挑。
“谢阁下关心!也请阁下死心,降魔盏,你是得不到的。”
说这话时她心里想的是,如果傲寒带着降魔盏来了,她将如何保护此物不被魔帝夺走?毕竟关乎天下安危,说一点也不在乎,是违心的。
“哦?”
魔帝不气不恼,反而像是被她这话提起了兴趣。慢慢走到床边,他阴笑盯着她,
“看来你很了解傲寒,深知他不会把降魔盏拿来,宁可弃你不顾?”
舞倾城却一愣,难免猜想,莫非那男人早就暗中跟他表明过态度了?
“什么意思?”倏然从床上坐起身,她质疑的盯着饮天魂,试探道,“莫非你一早就料定,他不会交出降魔盏?那你抓我,又是为什么?”
饮天魂拨了拨胡须,悠然自信的浅笑:“本座请你来,不是为降魔盏,而是为证明一件事!”
“何事?”
舞倾城越来越懵逼了,表示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本座要证明,傲寒只不过是个内心懦弱的犬子!他对你的爱,不堪一击,甚至微不足道!”
饮天魂说得斩钉截铁,字字如针,刺进她内心。
舞倾城身体微微颤了下,继而头偏向一边,忍住哽咽,冷冷反问:
“这个,还需要证明吗?”
“不需要吗?”饮天魂一点点逼近,犀利的目光直穿她内心,“此刻你对他,不还抱有幻想吗?”
“那是我的事情,何劳阁下操心!”舞倾城强忍脆弱,愤然怼回。继而勾唇冷哼,继续试探,“再说了,你目的不在降魔盏,谁信?”
饮天魂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但其实很多事也不打算瞒着她,便直起腰,胸有成竹的冷笑:
“那如果我说,降魔盏已经在本座手里了呢?”
“什么??”
这次舞倾城着着实实的惊得跳下床,难免天真的幻想,
“傲寒来过了?他,他真的……”
瞳孔里本能的燃起惊喜和希望,可在饮天魂看来,是那样可憎,那样恨铁不成钢。
“都说了那厮不会来救你,听不懂话吗?!”
他突然一声呵斥,吓得舞倾城浑身一凛。
魔帝阴冷的气场,的确不一般,远在夜无殇之上。
深深的倒吸口凉气,舞倾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极度没好气的口吻,直接怼道:
“喂,你到底几个意思?!”
眉间皱紧,烦闷且疑惑的情绪,油然于表。
这样的态度和口吻,反而让饮天魂欣慰起来,似乎就喜欢她这种最原始、真实的可爱。
“很多内情你并不知晓……”便将语气缓和下来,他悠然笑笑,细数起来,“比如巫族祭洞那神秘妇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如何救你的;傲寒又为何临阵换新娘,仅仅是气你不答应嫁给他吗?百合仙子本在我魔宫,傲寒为何能轻易将她救出?这些真相,你不知情;可本座,了如指掌!”
随后四个字,饮天魂咬得狠。
顿时让舞倾城瞳孔放大,他所说的,确实是她的满腹疑问……
只感眼前的魔帝,高深莫测!
迅速定下神,舞倾城继续试探:“你说的这些,我的确不知。可这些,跟你得到降魔盏,有何关系?”
一句话问道重点!
饮天魂很欣慰,她的聪慧,不亚于夜无殇那厮。
“呵呵,关系大得很哪!”
饮天魂语气笃定,长袍一甩,在桌边坐下。同时示意她也坐下,且听他慢慢道来。
“若不是这班人自作聪明,本座如何能轻易得到降魔盏?”
本想把一切告知,可当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一口未动的饭菜上时,他欲言又止。
看他沉着镇定、胸有成竹的样子,舞倾城能感觉出他没吹牛,便疑惑坐下,用激将法试探。
“你怎么说都行,鬼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降魔盏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找了十几年都未果,如何现在就轻易得到,怕是在吹牛吧?”
这样的天真,让饮天魂心里泛过一丝柔软,他浅笑道:
“小孩子的激将法,对本座无用!其实你已经相信降魔盏在我手里,只是想知道,本座如何得到它的,对吗?”
舞倾城被喷住,顿时有点糗……
能感觉出自己碰到对手了,她便索性不隐藏,昂了昂下颚:
“没错!我是想知道!”
“好!是个爽快人!放心吧,几日后本座就将真相告知!”
饮天魂说完起身,欲离去。
这下可把舞倾城急了,她跑过去连忙拉住他衣袖。
“喂喂喂,干嘛还要等几日?”
饮天魂心里再度泛过柔软,低眉看了看自己袖口,她的小手。有股冲动,想去轻抚她的头,或者慈祥的揽她入怀……
但也知现在不是时候,有种最真实的情感,他身为魔帝,需要压抑!
“本座是为你好!”
一句言简意赅的话总结,他慢慢抬眸,用很复杂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因为真相,对你来说……很残酷!”
“……”女人惊呆,恕她读不懂魔帝此刻那复杂的眼神,听不懂这句言简意赅的话,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拉着他衣袖的手,本能的慢慢松开。
“若要早点知道真相,就好好调养,早日康复。”饮天魂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不吃东西,可不利于康复。”
说完,毅然离去。
留舞倾城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到底何意?此番跑来“大放厥词”,绕来绕去,难不成就是想让她吃东西?仅仅只是,关心她?
可,为毛啊?因为他倾慕过她母亲?
眼前这个略带慈祥的威严男子,真是大家说的那个嗜血魔帝吗?
舞倾城搞不懂,但也莫名其妙的就范了,不仅填饱肚子,还服了药。
直觉认为,饮天魂会告诉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