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出自姬水青丘,因皮毛颜色异于族人,被青丘狐族定为邪灵降世。所以,我和母亲很早就被赶了出来,没资格在青丘修炼……”
雪酒的出身,让舞倾城暗暗咋舌,和尘鹿好像啊!
唯一不同的是,雪酒有母亲的陪伴,而尘鹿却被父母被迫遗弃。
“带我来雪山隐居后,没几年母亲就病逝了。”男人继续回忆,“那以后我就是一个人,孤独、忧伤,也算自由自在。直到一百多年前,偶遇垂死的女花奴。为救她的命,我趁火虎族和雪狼族斗得不可开交,偷走了火树银花。与女花奴共食神树,这才成了精灵……”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他的灵力来自火树银花。
“果然没猜错,圣树为你所偷?”赤赤抑制不住激愤,冲他横眉怒对。
雪酒却反映淡然:“如果要报仇,只管取我性命!”
话落,脾气火爆的赤赤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火鞭就要朝他开战,被人拉住。
不是夜无殇,居然是逐影!
他已看出,这男人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压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所以,取他性命,不急于一时。
“哼,杀了你,就能让圣树复活吗?!”逐影走上前,冲他激愤怼道。
“不能!”男人挑挑眉,狡黠一笑,继而话锋一转,“但……也许会从此化解,你们两族的恩怨!”
“……”逐影愣住,开始思索这句话里深层次的含义。
火虎和雪狼的百年对立,只为争夺火树银花。那么换个角度想,如果此物从此消失,两族之间的对立源头,岂不是也没有了?
雪酒要表达的就是这层意思,只见他深深叹口气,眺望着远方,感叹道:
“很多美好的事物,同时也是罪恶的源泉。火树银花本是天地所生,雪山所育,所以它不属于任何人。可火虎族和雪狼族都要据为己有,都声称那是自己部族的圣物?呵呵……你们不觉得,这毫无根据吗?”
一段话,把众人说得哑口无言。
本就是天生地长的资源,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栽培浇灌过,凭什么据为己有?
放到现代社会中更是处处可见:石油、煤、钻石等矿产资源,那是地球自己孕育的。如果谈归属,那也属于地球上每一个生命。可往往为争夺这些资源的所有权,国家之间战争连连。而各国内部更是为争夺资源的开采权,政商勾结,腐败滋生。
显然,雪酒把这些看得很透……
“之后更是为抢夺所谓的圣物,火虎雪狼两族战争不断、誓死对立。火树银花在无形中竖起来一座奈何桥,让两族的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有缘人不能携手存谊。”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转向众人,义正言辞道,“从这个角度上讲,火树银花不该存在。因为它点燃了贪婪和邪念,就是罪恶的源泉。”
眼前似一位哲人,洋洋洒洒的一段话看似歪理,却也毫无逻辑的漏洞,把众人喷得哑口无言。
包括夜无殇!
他紧皱眉宇,早已陷入深思中……
直到男人勾唇一声冷笑,走到赤赤和逐影面前,坏坏打趣道:
“如此说来,火虎和雪狼两族,是不是该感谢我毁了火树银花?”
带着那么一点臭不要脸!
这算不算做了贼,还大义凛然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于是,两大部族的掌门人瞬间醒悟,但反应却不一样……
赤赤愤怒:“一派胡言!!”
逐影沉思:“不无道理!”
啥??
赤赤惊愕看向他,继而气得脸变形:“死狗,你?!”
想说,你丫是不是被他洗脑了?见了个美男子,就走不动道?断袖之癖,你还改不掉是吧?!
逐影表示,并非如此!
只见他一脸严肃的对女人解释道:“火树银花失踪的谜底揭开,既非火虎,也非雪狼。那两族再无对抗之缘由,携手讲和,是情理之中。”
没错,这才是雪酒那段话思维的根本!
小家子气的人只会纠结小恩小怨,守着自家的东西“肥水不流外人田”。却看不到在天下大乱之际,“只扫门前雪”的思想是多么迂腐、可怕。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在这件事上,逐影看到了“祸”中带“福”的一面。那什么圣树,丢就丢了。团结人心、抑制贪婪,对火虎雪狼两族来说,才是真正的造福。
可以看出,在处理自家政务上,逐影略显大将之风。比之前他处理感情问题,强得不是一点点。
但赤赤终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难免仍旧不解气、不理解。
“可,可火树银花的神力,终是被外人……”
“不算外人!”
这时,夜无殇走出来打断,斜了雪酒一眼,义正言辞的赞同道:
“他说的没错,神树本就是天地所生、雪山所孕,理所应当属于雪山上每一个生命。谁能获得圣树的那份神力,要看机缘……”说着,转向雪酒,勾唇一丝冷笑,试探道,“而他的机缘,正是来自女花奴,对吗?”
雪酒点点头,舒口气,坦然一笑打趣:“夜无殇,能得到你的肯定,真是难得!”
深知男人比逐影和赤赤两人看得更透彻,有些事他不好意思当着两人面开口,但夜无殇或许已经猜到了……
这就是他的聪慧!
果不其然,夜无殇继续试探道:“如我猜不错,叫你趁火虎雪狼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去偷火树银花,是女花奴出的点子,对吗?”
“嗯哼。”雪酒抄起手傲娇一笑,眉宇间透着浓浓的欣慰感。
而夜无殇也没让他失望,在猜测中,继续揭晓谜底:
“女花奴垂死逃到雪山,不是没遇上过别人。但火虎和雪狼两族的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压根没想去救她,对吗?”
此言一出,素音和舞倾城瞠目结舌,万万想不到雪狼火虎两族的人这般自私,居然见死不救?
夜无殇并非无端猜测,深知火虎雪狼两族“自扫门前雪”的观念由来已久。它们隐居深山,历代不闻世事。且有族规,不准和外面接触,尤其是人类。
它们的祖先认为,外界的一切都是邪恶,会污染族人的心灵。这和当今的某国有点像,一直封闭,金氏家族不肯对外开放。
这种观念在两族人中根深蒂固,直到逐影掌权雪狼族,和夜无殇结拜,才有所改善。
所以一百多年前,雪狼火虎两族的人,对女花奴见死不救,很正常。
“哈哈,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雪酒开怀大笑,肯定了夜无殇的猜测后,他继续道,“若非两族的人对女花奴见死不救,这机缘也轮不到我……他们只当女花奴是外人,是邪恶的人类。却不知她一生与花草为伴,精通世上每一种花语,包括火树银花!”
“怎么讲?”众人听懵。
“一句话,女花奴能召唤火树开花!”雪酒解释道,“她默念花语,跟火树沟通,树自然把她当伙伴,听她使唤。所以那晚,有她相助,我偷来火树银花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原来,这就是芷菲能成为百合仙子的遗传基因。她的母亲女花奴,本身就具有花仙的资质。
夜无殇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没有女花奴的相助,平凡普通的一只蓝狐,何以能从雪狼、火虎两大部族中偷走火树银花?
谜底已彻底揭开,说到底,还是火虎雪狼他们自己错过,怨不得别人。
雪酒能有这份机缘,源自他肚子里……那颗纯善的赤子之心!
想到这里,夜无殇深深叹口气,走到逐影和赤赤面前:
“你们可明白了?自扫门前雪,才使得你们错失这份机缘!”
二人这才深深顿悟,均自惭形秽的点点头。
那么,火树银花的谜题解开了,接下来便是蓝狐和女花奴的故事:
“化作精灵后,我与女花奴在这雪山的孤寂中,互诉衷肠。得知我的身世后,她心生怜悯,收我为义子,待我如亲生。讲真,那段日子很幸福,我仿佛得到重生,又收获了一位母亲……”
听着蓝狐的经历,舞倾城又想起尘鹿。他俩真的好像哦,那位拾荒的婆婆在尘鹿心里,一定也是母亲的角色。
“之后,女花奴便将她的故事告诉了我。事关天帝,我们都知这其中利害,那以后便隐身雪峰,不敢示人。直到二十八年前,我又救了垂死的靖易国王,女花奴认为她报仇的时候到了,就将秘密告知靖易,之后她化作一朵依兰花让国王带在身上,就是让国王悄悄带她回中原,找机会将天帝丑事大白天下……”
蓝狐的回忆,说到了关键之处!
女花奴既然已化作依兰花,那她随着国王回中原后,该如何指控天帝?借靖易之口?呵,别介了!
靖易本就是个迂腐之人,就算同情女花奴,在这件事上他也未必会指控天帝,极可能跟当年犬神的做法一样,选择牺牲自己,从而隐瞒。
所以,女花奴一定留了后手。金质依兰花有还原之法,能变回女花奴!
如何还原,雪酒一定知道!
深知他即将揭晓,所以躲在暗处还没现身,“螳螂”背后的那只“黄雀”,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