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流飒国都城。
都城反击战一役后,魔军大败,都城和兰城在子宿、尘鹿和紫鸢的治理下,百废待兴、渐渐复苏,百姓逐步安居乐业。
明天就是新年,千家万户已经有了新年气象,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一阵喜气洋洋的唢呐声划破街道上的嘈杂,众人看去,只见一支庞大的接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新郎官身穿大红袍,胸带大红花,一脸幸福样。
人群中的傲寒看在眼里,感慨万分,做梦也想像新郎官那样,迎娶舞倾城。
心生羡慕的看着队伍从面前开过,花轿走过来时,一阵风吹过,吹开花轿窗帘,吹散了新娘的红头盖,不偏不倚落在傲寒脸上。
众人大惊失色,媒人慌张跑过来要回红头盖,一边走一边说: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傲寒归还红头盖,看向轿子里花容失色的新娘,是个普通的百姓家女子。但发髻上一朵金花配饰,十分璀璨,显得高贵。
那花的模样很特别,傲寒没见过,也不认得。
也许你已经猜出来了,那正是依兰花!
而且,还是黄金质地,是否就是靖易国王遗失的那朵?
不得而知。
我们只知,傲寒与他苦苦找寻的依兰花擦身而过了……
渐渐,夜色已晚,千家万户也熄了灯。傲寒没有睡意,随便找了棵树靠着,开始思念心上人。
突然,几声尖叫撕破长空,随即是一片哀嚎,貌似一场杀戮正在发生?
傲寒立刻腾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最后在一处大户人家别院落下。可他还是来晚了,只见一伙强盗杀光了这家人。傲寒到达时,那强盗头目正在一红衣女尸旁,偷什么东西。
如此嚣张的毫无人性,让龙殿大怒,他立刻发功,便让强盗们灰飞烟灭。
随着强盗头目的身体逐渐消失,一个金钗落下,花朵形状。
傲寒走近一看,正是傍晚见过的新娘,头上的饰品。原来这户就是白天迎亲的人家,而强盗正是为这朵金花而来。
不禁为人类的残忍感到悲哀,为区区一朵金花,就杀光别人全家,还要在大婚之时?这种事在东海,在龙族,绝不可能发生!
摇摇头叹口气,傲寒惋惜这对新人,因为临死时,两人的手还紧握一起。
这让他感动,猜想这朵金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于是,傲寒拾起金花,放到新娘手中。之后转身就走了,又一次与依兰花擦身而过。
殊不知,在他走后,有人将依兰花拾起……
是谁?
傲寒出门没走多远,一个黑影闪过。
“站住!”
他立马追上去,黑影像是有意引他过去,傲寒追踪到兰城东边一处茅舍前,黑影停步。
“你是谁?”他喝道。
黑影转身,是一中年妇人,傲寒不认识,但觉得她眼神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殿下!”黑衣妇人慢慢扯下头巾,露出头上的龙角,道,“我也是龙族!只是离开东海很久了……”
“你也是龙族?”傲寒惊,“莫非你有意引我来此地?”
妇人激动点点头,扑通一声跪下,乞求道:
“恳请殿下救救小女。”
傲寒一头雾水:“你女儿怎么了?”
妇人抬头热泪盈眶,眼神乞怜看着她。
“既是龙族,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傲寒摆出殿下态势,命令道。
“谢殿下!”妇人起身,“我听闻不日前,殿下曾中鬼车鸟滴血之毒,后得无量尺相救。恳请殿下借无量尺一用,为小女解毒!”
“你女儿中了什么毒?为何一定要用无量尺?”
“是……龙牙剑!”
“什么?”傲寒大惊,继而愤恨,“你女儿遭何人之毒手?是不是那贱人思落?!”
妇人一怔,继而弱弱问道:“殿下何出此言?思落小姐,不曾是您的未婚妻吗?”
“哼!鬼罗父女乃龙族叛徒,本王恨不得将他二人碎尸万段!”
见男人说得愤恨又鄙夷,妇人眼露悔意,沉默片刻后,缓缓道:
“既是这样,那……打扰了!”
说罢,转身欲离去。
傲寒很吃惊,忙拦住她去路:“不救你女儿了吗?”
妇人身体微微颤抖着,并不回答,又欲离去。
傲寒再度挡住,直言问道:“你有难言之隐?把话说清楚,你是谁?”
妇人见难以离开,便深深叹口气,沉重道:
“殿下是否能看在倾城的面上,放过思落小姐?”
某个名字一出,男人立马面露喜色,同时也颇有疑惑,便问:
“你认识倾城?你知她和思落是姐妹?你到底是谁?”
“我叫翎韵,是倾城的阿姨。”
“什么?”傲寒再度吃惊,但这一次,是惊喜,“您就是翎姨?倾城在哪?和您在一起吗?”
翎姨摇摇头:“听说她和夜无殇等人一起去了雪狼谷,我也在找她!”
傲寒失望,但也不敢怠慢翎姨,舞倾城的亲人,他都要尊重且讨好,包括他曾恨之入骨的落衣。
“翎姨,有何难处不妨直说,您女儿怎么受的伤?”
翎姨没回答,淡淡说了句:“殿下,请随我来。”
随后将他带到一座茅舍前,推开门,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缩在角落身体颤抖。
傲寒走近一看,万万想不到,竟是思落!
只见她脸上被紫猫划了的伤口,已深深恶化,那半张脸已是不忍直视。而她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痴呆疯癫。
想不到之前恶毒嚣张的龙女,竟落到如此田地,谁的错?
无疑,思落自己!
身后的翎姨也开始解释:“我名翎韵,本是龙宫乐师,和倾城母亲落衣,是闺中密友。思落她,是我女儿!”
“……”傲寒惊回眸,张大嘴巴,缓不过神。
“这本是一段不堪的往事,今天我也不敢隐瞒了。”翎姨神色忧伤,回忆道,“我与落衣志趣相投,情同姐妹,也深深怜惜她红颜薄命。傲广龙王、靖易国王、饮天魂,无一不倾慕她……当然了,还有那猥琐之徒鬼罗。二十年前,鬼罗屡次骚扰她,处心积虑在她闺房地下私建密室以便偷窥。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鬼罗趁着酒醉闯入闺房欲强占落衣,正巧当时我在落衣房间,见醉酒的鬼罗闯入,情急之下我将落衣推下密室。夜黑看不清,鬼罗又醉酒,便将我当成落衣,强……强占。之后落衣痛心疾首,为保我名声,她将此事告知傲广龙王,谎称鬼罗当晚害的是她自己,所以当时龙宫都以为,鬼罗强占了落衣。后我发现怀孕,不知如何是好,落衣可怜孩子,劝我生下来,便将我藏于她闺房养胎,对外谎称我逃离龙宫。偌大龙宫失了一名乐师,无人理会。就这样,落衣对外声称自己怀孕,要安静养胎,外人包括鬼罗都不敢打扰。十个月后我顺利产下孩儿,落衣亲自接生。孩儿出生后,鬼罗欣喜万分,取名思落。我们本想自己抚养孩儿,可鬼罗坚持孩儿跟他,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放手……”
翎韵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殿下,落儿虽和倾城并非亲姐妹,但我和倾城母女胜似亲人。能不能看在这个份上,救救我女儿?”
“翎姨请起!”傲寒连忙扶起她,彬彬有礼的解释道,“并非我不救,而是无量尺不在我这里。那次鬼车鸟之毒,是冬儿姑娘用无量尺救我的,神器在她那儿。”
“那个冬儿姑娘,是您朋友?”翎姨问道,“殿下能带我找到她吗?”
“不,她是夜无殇的朋友,我和她仅有一面之缘,也不知她还在不在皇宫。”
“她在皇宫?”翎姨惊喜,迫不及待道,“那我立马去找她!”
“不急于一时……”傲寒阻拦,略带讨好的说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等天亮我同您一起去找。冬儿姑娘是女娲传人,定会出手相救。”
男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翎姨便也不好强求。再说她对冬儿也未曾谋过面,算陌生人突然拜访。有龙殿一起,定是好说话一些。
“对了,翎姨!”这时,男人又问道,“您既已来了中原,那倾城的母亲是不是……”
“殿下!”翎姨忙打断,脸色有些沉重,她垂眸皱眉,道,“有些事请恕翎韵不敢提及,您也不要问了,可以吗?”
傲寒一惊,深深疑惑:“为何?”
“……”翎韵不语,嘴唇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已泛出泪花。
傲寒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是不是鲛人公主出事了?”
这话一出,翎韵眼角的泪潸然而下,犹豫了半晌后,她抬起眸,问道:
“殿下可曾记得巫族祭洞里的青木?”
傲寒身体一震,想起青木那双慈祥清澈的眼眸,当时透着对舞倾城深深的怜爱。他立马脑袋开窍:
“青木莫非就是落衣?”
翎韵点点头:“想必殿下已知道,那位雅琳夫人是你母后假扮的。可知那次倾城自刎后,是如何活过来的?”
“不是,不是我母后救的她么?”
翎姨冷笑摇头:“根本不是你母后出手相救!而是……而是落衣牺牲自己,给倾城换了血。”
“……”傲寒怔呆。
“当时你们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你母后不仅幸灾乐祸的冷眼旁观,还不让落衣劝阻,更是逼落衣眼睁睁看着倾城自杀……之后浅瞳又假仁假义卖你人情,声称去救倾城,而办法就是,让落衣给女儿换血!”说到最后,翎姨已是伤心欲绝。
“……”傲寒彻底震惊!
真相居然如此残酷?
舞倾城岂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