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来,媚眸不由分说便求救。
“夜少,救我!”
女人面色惨白如纸,脖颈被吸血鬼锁住,两只手无助的朝他伸来。
夜无殇顿时懂了,男人是要挟媚眸用歌声吸引他来这里,要主动和他面对面了。哼,正合我意!
暗暗这样想着,夜无殇双眸危险的眯起,无所畏惧,一步步朝吸血鬼走近,阴狠道:
“放了她!你要找的人是我,对不对?!”
吸血鬼冷笑不置可否,忽而大手一用力……
伴随着“咔擦”一声骨骼断裂,女人瞬间脖子一歪,两眼闭起,整个人像是断了气,被吸血鬼一把扔在地上,像丢一件垃圾。
“媚眸!!”
夜无殇大惊失色朝女人扑过去,被吸血鬼挡在面前。
“放心,她死不了!”男人勾唇冷哼,“不过,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夜无殇怒不可遏,双拳攥紧,凛冽的目光锁紧面前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想怎样?”
吸血鬼嗤声冷哼,像是在嘲笑他这句话很白痴。继而睁大变态的眼睛,一点点逼近他眉睫之内,阴森森的吐出三个字:
“你猜呢?”
很普通的一句话,不带任何威胁。可不知为毛,夜无殇之感背后一阵凉气袭来,如寒冬腊月的冰水浇灌,伴随着莫名的心慌乱跳。
拼命隐藏着内心的惶恐,夜无殇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
“雪酒是你杀的?”
这种状态,堂堂夜少几乎从未有过。吸血鬼一眼看穿,便不屑的挑挑眉,瞳眸中划过一丝嘲弄,他悠然冷笑,含糊其辞道:
“蓝狐泄露天机,必受天谴,何须他人动手?”
深知话越说得玄乎,越能增加对方的恐惧。
果不其然,夜无殇瞬间瞳孔放大,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是谁?”
吸血鬼再度逼近,表情阴狠,一字一顿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谁?”
一而再再而三的玩玄乎,让夜无殇忍无可忍,也退无可退。:
“少在这装神弄鬼!”瞬间惶恐化作悲愤,他怒斥,“你以为变成我的模样做恶,就可以嫁祸于我吗?!”
虽说相信了吸血鬼跟自己有一定的联系,但夜无殇始终不信两人的本来面目一模一样。
他认为,要么从一开始遇上雪酒,吸血鬼就用他的脸在作恶;要么就是,雪酒帮着吸血鬼撒谎,临死前也没说出真相。
“做恶?”
吸血鬼嗤声冷笑,认为这两个字和男人的思维一样荒唐。他收起脸上的阴冷,冲夜无殇轻挑眉梢,反问道,
“什么是恶?什么又是善?”
夜无殇一时语塞,好在他聪慧机敏,情急中脱口而出一句:
“害人者皆为恶,助人者皆为善!”
从表面看,这话没毛病,但经不起深度推敲。
所以,吸血鬼秒反问:“那么你呢?靖陌,你是恶,还是善?”
夜无殇又特么被喷住,深知这个问题是坑,不能回答。可仔细回想,这些年他无论是在皇宫,还是身在魔族,所做每一件事都是为天下苍生、为流飒。
便昂了昂下颚,问心无愧道:
“我心系天下,一心向善,没害过人!”
这一刻他似乎忘了,曾经对吟冬做过的事。所以,吸血鬼嗤之以鼻的冷笑:
“是吗?”但他不屑于提吟冬,便道,“对那鲛人,你是爱了,还是害了?”
“……”这下男人彻底语塞。
纵使一直以来他都是在爱她,也改变不了事实上,他害了她。那么从这个角度上讲,他靖陌是善,还是恶?
“最关键,若天下要你亲手除掉那鲛人。靖陌,你会怎么做?”吸血鬼又抛出这个最让他烦的问题。
弄得夜无殇一时间急了:“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毫无水准的幼童之言,只会换来对方更浓烈的嗤之以鼻。
夜无殇秒懂自己上了他的套,便深深的倒吸口凉气,将恼怒压制,义正言辞道:
“再说了,我也不会让那天到来!倾城心地善良,自始至终都没危害过谁,天下为何要除掉她?!”
对,没理由嘛!
只要看住女人不作恶,控制好她体内的魔性,他夜无殇就无需做那道选择题。
可即便是如此站得住脚的理由,也被吸血鬼轻飘飘的反驳了……
“是啊,舞倾城自始至终都没害过谁。”只见他略带忧伤的一声叹后,勾唇一丝冷笑,“当年的鲛族,不也一样?”
“……”夜无殇瞠目结舌,被狠狠噎住。
“鲛人个个风姿绰约,生得美艳,因数量稀缺,难得一见。便引来各方争夺,甚至传言她们是瑰宝,鲛泪是珍珠;鲛鳞治百病;鲛胎是能起死回生的药引??”
说到这里时,吸血鬼很不耻的冷笑,连连摇头。继而抄起手,朝夜无殇怼道,
“呵呵,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男人彻底哑口无言。
想起雪酒那句话:美好的事物,都是邪恶的源泉。所以除掉,岂不是更好?
本以为蓝狐这话只是针对火树银花,只是在为自己的偷窃行为而“狡辩”。未曾想,雪酒其实是在嘲讽人性的恶,嘲讽天下的无知。
又一次,夜无殇觉得自己败了!
无论是吸血鬼还是蓝狐,看问题的层面都在他之上。在他们面前,他靖陌,就是个浅薄的人!
而眼前吸血鬼的言辞仍在继续:
“当年鲛族没害过任何一人,可天下人却说,他们的生灵涂炭、战争连连,是因鲛人而起?昆仑众神还联名上书请示天帝,要求灭鲛?”男人说着,转身和他面对面,犀利的目光锁紧他瞳孔,“你说说看,到底谁是善,谁是恶?”
“……”夜无殇无言以对,无比汗颜。
吸血鬼冷哼,挑眉轻笑,转过身去侧怼他,继续嘲讽:
“之后的事就更不用说了,深明大义的浅瞳出面,保全了鲛人一族。从这个角度上讲,龙后浅瞳深明大义,该是大善人嘛!怎么如今到你眼里,却成了恶?”
如果说刚才的种种举例,都能完美把夜无殇喷住,那一定不包括浅瞳。
“哼,当年她保全鲛族,本就居心叵测、怀有阴谋!”夜无殇缓过神,愤愤然断定道。
“所以说,大恶者会披上伪善的外衣;而为善者,却被当成恶人驱逐。鲛族和浅瞳,不就是两个鲜明的例子吗?”
“……”夜无殇彻底败了,微微低下头,表示认可。
吸血鬼却没完没了:“再回到天魔人三界中,饮天魂是恶吗?那犬神呢?天帝是善吗?那女花奴呢?”
字字扎心!
“……”夜无殇无言以对。
“听到依兰花的故事时,你不也对天帝不满、对犬神钦佩吗?”吸血鬼的语气逐渐激愤,“夜无殇你告诉我,到底谁在为善?谁又在为恶?!”
说到最后时,他不止义愤填膺,还瞬间瞳孔猩红,像是对天帝有着无边仇恨?
“……”夜无殇怔呆。
直到地上的媚眸苏醒后,一声难受的喘息传来。男人才猛地缓过神,这才察觉到自己中了对方的套。
他是追着歌声来救媚眸的,怎么就搁这儿跟吸血鬼谈论起“善与恶”来了?
“我无需回答你这些大道理!”
恼羞成怒,夜无殇一句呵斥怼回。说着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朝吸血鬼愤然道,
“我只知,为善者不会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
吸血鬼却不上套,倏地发功,将男人扶着的媚眸夺了过去,然后继续对夜无殇实施攻心术:
“你可怜她,因为她曾是你的女人。可若是,她和你素不相识呢?你还会可怜吗?”
“一样会救!”
夜无殇掷地有声,拔出含沙剑顶住吸血鬼的喉咙,威风凛凛的喝道,
“放了她!”
对于男人的拔剑行为,吸血鬼不屑一顾。两根手指悠然将剑尖夹住,轻轻一拨,便让含沙剑偏离自己的喉咙。
过程中他也知道,夜无殇没发功,拔剑的行为只是装腔作势而已。在疑惑没解开之前,夜无殇压根没打算跟他大打出手。
所以,吸血鬼来了劲……
“听着,我只杀该死之人!”
他表情凌厉,将媚眸的躯体再度丢开,一步步朝夜无殇逼近,像个长辈一样教训道,
“这狐妖本是你的女人,可遇上雪酒后立马变心。不仅如此,雪酒不要她,她就不知廉耻和你王弟夜夜行乐?作为男人,靖陌,你脸面何在?”
“……”夜无殇呆住。
明明很想理直气壮的怼一句:这些跟你何干?!
可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脑袋不听使唤的被吸血鬼“催眠”。让他不仅燃起对媚眸的不耻,还有对风茗的恨。
男人最介意被人“绿”,即便心里知道狐妖本就放荡,夜无殇也无法接受“绿”他的那个人,是王弟!
所以最后,他只能垂死挣扎般的,从嘴里挤出一句:
“哼,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
“夜无殇,何必强作纸老虎呢?”吸血鬼讥笑着揭穿,悠然道,“其实你心里早就相信了,因为你的另一个女人回去后,已经把在失乐园里目睹的一切,完完整整告诉了你们。”
话落,夜无殇瞳孔放大……
舞倾城的一举一动,吸血鬼如何得知的?莫非,他跟踪她?
不不不,雪酒不是说这厮被打回原形了,白昼没法出来吗?那他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些的?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