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万年前,刚幻化为人形的一株小桃花拜入上古真神泽绅门下,成为其入室弟子,令三界神魔相当震惊。
真神泽绅修为极高,万年来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如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个入室弟子,还是个修为悟性都极差的桃花,实在是令仙界众人大感意外!
要说那株桃花,跟了真神足足千年,不但修为没有半点儿长进,反而对俊朗飘逸的泽绅渐生爱慕之情,深受情爱的困扰。
真神得知后自是对他狠狠训斥了一番,又将他囚禁在仙界的水镜之中。百年后,桃花终于趁着真神拜访西天如来之机潜逃了出来,入了魔界。与魔界之尊主黄维扯出一段孽缘。
正当魔尊欲迎娶桃花的时候,真神泽绅劫走桃花。惹得黄维集结蛮荒八地魔物横空出世,为祸人间,逼得泽绅不得不带着桃花迎战。
这一战,打的天空混沌无形、打的大地深陷龟裂。本来胜券在握的真神泽绅却出人意料地渐显败势,魔尊乘胜追击,将无边法力皆集中于最后一击,要使泽绅灰飞烟灭,不剩一魂一魄。
可就在这个要了命的时候,桃花不知道怎么冲破了泽绅为他布下的结界。只见他飞身挡在了泽绅身前,硬生生接下魔尊致命一击。
从此后,这世间再也寻不到那株桃花的半点气息,黄泉路上更是寻不到他的半点踪影。
只因,魂魄全无,永不转世。
第一镜凝魂
魔尊寝宫殿内,那盏千年来高高悬挂在龙傲榻顶的莲花九盏灯闪着微弱的烛光。以两股麻绳拧成的油灯突显红光,转眼间红光逝去,快的不禁使人怀疑,刚才的灵光乍现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无相幻化出来的幻景。
一直静卧在塌上假寐的魔尊黄维,缓缓地睁开了那双足以魅惑三界的紫眸,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头顶。
意念随心动,转眼间高悬的莲花盏便降至魔君掌心。
原本生生相依的两股灯芯如今却只剩下一股,孤零零地静躺在盏内灯油之中。
黄维眉峰紧皱,深深叹了一口气,紧握着莲花盏,另一手以指腹来回轻抚着灯盏上九曲弯转的纹路,那轻柔爱怜之态,竟似抚摸着心上之所爱……
千年已过,依附在灯芯上的两魂五魂刚一凝聚成念,他便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魔尊将灯盏悬挂后,闭上了眼。
连绵数里的九峰峻岭组成了人界的九阳仙山,其中更以高耸入云的悠远峰为主,真神泽绅便长居在此。
五百年前,真神驾着七彩祥云来到悠远峰幻化出宏伟道观,在人间广收弟子,如今真神坐下弟子足有八千之众,乃是正道牵制妖魔的新势力。
密林中,顾千泽手拄着一根枯木,朝那悠远峰高耸入云的顶峰遥望。勉强支撑着他身子的一条腿颤巍不止,另一条腿则无力地搭在地上,脚背及怪异地扭曲着。
师傅……终于能再见你一面了吗?
他笑了笑,仿佛在那云端之高处以看到师傅那张永远是云淡风轻的容颜。
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他身前那一株风姿卓越的桃花了。以念力逃出魔界后,刚凝聚心神的自己必须找到垂死之人的肉身,才有可能掩盖自身的魔气,躲过山中布下的层层结界。
于是,山脚下他循着怨气找到了一名男孩儿。他脸上凹凸不平,皮肉溃烂冒出恶臭的脓血,小小的身子躺在河岸边扭曲不止。更让顾千泽惊呆的便是他的一条腿,上头肉烂脱骨,残剩下不多的肌肤也以变黑。不光脚踝处折断,连瘦弱不堪的脚掌都以及怪的形状扭曲着……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痛苦的死去?难怪此处怨气冲天……只是,这样的伤势残躯,即便他附身占据也绝难痊愈。他要以如此丑陋之态出现在师傅面前吗?
他稍微疑惑后,便笑了。桃花早就死去,现在以何种面目出现在师傅面前,又有什么重要呢?
于是,便有了他拖着这副残躯缓慢攀爬而上。
白天,肚子饿了便找些野果子吃。夜里,便靠在百年古木下假寐。也许是得到了自身灵力的滋养,顾千泽脸上溃烂的肌肤竟不再流脓,慢慢愈合了。那条残腿也勉强可以稍微使力支撑。
三天后,顾千泽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白云清幽观前。这具凡人身躯再也支撑不住,他只觉脑袋发沉,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第二镜厨子
清甜冰凉的液体自他干裂的唇瓣渗入,顾千泽缓缓睁开了沉重酸涩的眼……
“醒了醒了!”
“哎!瞧瞧这孩子身上的伤,也真是够可怜的。”
出现在顾千泽眼前的,是一中年女子,她身材略胖。此时正以一种怜悯同情的目光望着躺在床榻之上的他。
“这里是白云清幽观,几个弟子在门外发现了你,就送到我们这里了。”那自称李大娘的女人,又喂他喝了一口水。
“小伙子是来拜师修仙的吧,你叫什么?又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顾千泽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艰难地摇了摇头。只这小小动作,便叫他全身冷汗直冒,剧烈疼痛。念力还真是可怕的东西,未入道观之前,他跋山涉水都不觉如何。现在却连抬手都觉困难。
“啊……啊……呃呃呃……”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半句话。
在魔界千年,吸纳妖气,虽然凝成心神,却还暂时不能恢复言语。如今的他只是一名有口难言的小哑巴。
“哎……可怜的孩子,原来是个哑巴。”李大娘深深叹了口气。“不能讲话,腿又……要是拜师没啥希望的话,我看你不如留下来帮我给那些还没有修成真身的修仙弟子做做饭吧!我先出去了,你再休息一下吧!”
本来就对拜师,没啥兴趣的顾千泽,欣然同意。为了又接近师傅真神泽绅而窃喜不已……
师傅,他还能认出他就是万年前他不小心踩断的那株小桃儿吗?
顾千泽闭上疲乏的双眼,嘴角儿却挂着笑意。
之后的日子,顾千泽安心地住了下来。每天,他帮她在三十位厨子的厨房内洗菜煮饭,一个多月后才发现,想见师傅泽绅一面实在是比登天还要难啊。
真神广收弟子五百年,光是尚未修得真身的子弟就足足4000人。白天,在道场内师叔辈的弟子都极为少见,更何况是几百年都不露一面的真神。
好在,机会很快就来了。
“顾千泽,今天可是试练的日子,听说真神的嫡传子弟,咱们的师叔祖会亲自主持呢!去瞧瞧热闹吧!”李大娘豪气地接过了他手中尚未摘完的菜叶,将顾千泽推出了厨房。
微笑着点头致意后,顾千泽一瘸一拐地朝平日不得入内的正殿缓步走去。一路上,出山历练的清悠子弟御剑而回的不计其数,为的就是瞧一瞧试练会的盛大场面。
十年一度的门内弟子比武大会恰巧今年遇上整百年,所以显得格外隆重。掌门师叔祖更是承诺,会亲自教导得冠子弟。一时间仙山沸腾,子弟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想着能在试练会上一举成名。
可硬是挤入人群的顾千泽却觉得自己体内拼命压制的魔气像是和什么交相呼应一般蠢蠢欲动。
欲念……他大吃一惊,转头细观周围众人。那一个个神采飞扬,恨不得冲上台上一显神威的门徒脸上全被一层淡淡,几乎不能感知的红光笼罩。
那是对修仙的贪婪、对高位的垂涎。
众生百态皆浮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师傅是真神,怎会任由门徒子弟生出这种魔心?人间正道,仙家尊严,岂容六根未净的凡人诋毁?
顾千泽握紧了拳,却又慢慢松开。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去维护仙家尊严呢?他不过是个借着魔气依附在顾千泽上的浮魂而已!
也只不过……是个妖魔!
第三镜重见师傅
半个时辰后,吉时到。
正殿玄门大开,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十八位飘逸若仙的“幻”字辈门徒簇拥着真神泽绅的嫡传弟子,众门徒的师叔祖缓缓而出……
顾千泽抻长了脖子,踮着脚朝前望去。师傅的嫡传弟子?听说此人资质奇佳,18岁就修得真身。可师傅不是说过,笨徒儿只他一个就够了吗?
记忆中,泽绅稍不如意便拿着他的小小桃木剑,敲打着他愚笨的头壳儿。
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心上的酸楚如同发酵了一般膨胀着……
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一抹绯红出现在他眼前。这名清秀的年轻男子,傲然矗立在大殿正中。
手握七彩玲珑宝剑,眉宇之间仙气逼人。那脸上的淡漠、清冷使他看上去更像是画卷一幅,而非真人。
瞧清了这位师叔祖的样貌,顾千泽只觉得全身冰冷,如千年寒冰。
那张脸……那张脸,不正是他千年前的模样吗?
不自觉地以手抚上了自己脸庞,顾千泽整个人却微微一颤。是了,他早已不是他了,没有娇嫩若凝脂的肌肤,没有一笑倾城的容颜
。他现在只剩下满脸恶心的伤疤和一双长短不一的腿。
不过……只要是能再见上师傅一面,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清悠弟子,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每十年举办试练大会,为的是弘扬我派声威,更是为了选拔有天赋的子弟,着重栽培……”那掌门师叔祖站在高台之上。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圣洁若神。
被淹没在人群之中的顾千泽眸色一暗。他比不上他,就算是曾经有着一样的脸孔,他也是比不上这个掌门师叔半分的。
师傅说他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撒泼捣蛋。好在还有那一分灵性,半分修仙的虔诚,不然就是再过万年也难以化成人形。
而眼前的男子,浑身笼罩着一层灵性之光,修仙根骨奇佳。
难怪,师傅会收他入门。
“……今日恰逢家师真神泽绅创建我清悠整五百年,希望众家子弟能在此大显身手。”师叔祖语气一转,抬起手朝净空跪倒在地。“徒儿陶华恭迎师傅驾临……”
陶华郑重其事地合手拜了三拜。
“什么?真神驾临吗?”
“天啊,不是做梦吧。我王三乐居然有一天能亲眼看到真神?”
此语一出,大家都来了精神。无论老少全都兴奋地朝着陶华拜倒的方向望去。
众多隐隐期盼的目光下,天际乍现七色祥云。璀璨且又柔和的光芒渐渐近了,一位俊朗身姿的男上仙,赫然驾着云朵降至正殿陶华身前。
“徒儿,十年未见,无需多礼。”只见他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将陶华搀扶了起来。声音轻柔,如潭水般幽深的黑眸中尽是宠爱之情。
不!那眼眸中……似乎……似乎蕴含着比宠爱更深的情谊。
这个认知,让因初见到泽绅俊彦的顾千泽的满腔兴奋之情,顿时坠入了谷底深渊。
“参见真神泽绅!”
“见过真神!”
大殿里的数千子弟无一例外地拜倒在泽绅和陶华脚下……偌大的殿堂之上,只有顾千泽一人站立着。
真神泽绅,终于看见了他呢!
看到了那个明明嘴角儿挂着微笑,却感觉哀伤无限的残腿男孩子。
疑惑渐生。
顾千泽微笑着与他对望,不知不觉竟痴了……
分离的千年里,他一点儿都没有改变。永远都是那副超脱于尘世,无事能扰乱他心绪的模样。他亲手雕刻送与的桃木发箍紧紧将他的长发术起,洁白的长袍似雪,想来再也不会有人可恶地将它弄脏了。
千年弹指一瞬间,却也是恍如隔世啊。
他呆呆地望着他,所有积攒的话语统统迸发而出,化为一句……
“啊啊……呃啊……”
顾千泽张大了嘴,使劲儿的张张合合,却只是吐出了几个“啊啊哦哦”。
怎么忘了?他不能说话。可他真的有好多话要告诉师傅……心中一急,气火攻心。
顾千泽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最后一眼看见的是……
陶华缓缓瘫软的身子,和师傅失去冷静,将他拉入怀中的一幕……
师傅似乎对这个陶华,不光只是师徒之情!
苦涩的笑着,顾千泽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四镜泽绅挚爱
待顾千泽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三日之后。
躺在床的他,只觉得有什么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抚弄着。
一下……一下……轻轻地,好像生怕一个用力,就把自己碰碎了一样。
“啊……啊……”他睁开了眼,全身松软无力。
李大娘正坐在床头以一种极复杂的目光瞧着顾千泽,可当他想要看清楚之时,那纠结的目光却立刻消失无踪,被怜惜取代。
难道是他眼花了?顾千泽也没太在意。
“可怜的孩子,你昏睡了足足三天三夜,这副身子太过虚弱,可怎么办才好啊?”停在脸颊的手转而替他拨顺额前凌乱的流苏。“泽绅上仙因为陶华师叔祖昏倒要在观里住上些日子,本想让你去伺候,可你的身子……我还是找别人吧!”
一听此言顾千泽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立刻坐了起来,抓住李大娘的手拼命地点头。一双大大的眼眸闪闪发光。
“啊……啊啊啊啊……”
“你是说你可以?”李大娘猜测着他的意思,顺便自他手中抽出被握的生疼的手。“知道了,看你这力气绝对能胜任啊。”
顾千泽这才察觉到李大娘还算白皙的一双手,因自己兴奋过度的紧握,已然微微泛红。
他羞涩一笑,底下了头。
“真神驾临,你能得以伺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千万要记得,最主要的还是将陶华师叔祖的身边琐事打理好,这比伺候真神更为重要啊!”
“……”他挠挠头,有些不懂。说是伺候师傅,怎么又扯出个陶华来?
“那陶华师叔祖虽名为真神的嫡传弟子,可着三界之内,谁人不知陶华师叔祖乃是真神挚爱之人……”
挚爱之人?顾千泽瞪大了眼。
“……只可惜,襄王有梦而神人无心。师叔祖那是一心一意修仙,一心一意地除魔卫道,拿真神纯粹当父亲一般敬重。可怜痴心的真神只能在他身边默默守候啊……”李大娘叹了口气,神色却是极羡慕的。“……这次也是因为师叔祖不知何故突然在试炼会上昏倒,真神才会取消试练会,留下来陪师叔祖一段时日。”
怎么会?顾千泽一腔火热的心,瞬间冰冷。
不是说不耻乱伦之恋吗?
不是说真神早已无情无欲吗?
他能面无表情,波澜不兴地告诉他什么是伦理什么是纲常。又能大义凛然地训斥他有辱师门,甚至是毫不留情地将他囚禁于水镜之中孤寂百年。
而今天,他竟爱上了自己的弟子,还是个对他的爱不屑一顾的人!
这算是轮回报应吗?顾千泽咬着下唇,心头百般滋味难于言表。那潜伏在体内深处的魔气,因他的异常而蠢蠢欲动……
顾千泽赶紧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胸口翻腾的血气和魔气。
算了……算了!他等了千年,最初的愿望不也只是再见上他一面吗?何苦痴恋?又妄想什么?贪求什么呢?
只要他一切都好,忘了他这株桃花,又何妨?
第五镜再相见
没有行李、包裹,顾千泽挥别李大娘后,独自一人来到后殿那片紫竹林。
陶华师叔祖就独居在此,他一向潜心修行,不喜欢外人打扰。门下子弟更有不得擅入紫竹林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要不是觉得师徒二人独处有诸多不便,陶华师叔祖也不会特意交代找人暂住林中……——
想起李大娘的话,心上的酸楚又开始蔓延。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奢望竟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负累呢?
一瘸一拐地走到竹林入口,两名“玄”字辈年轻男弟子在那里把守。拿出李大娘给的一块令牌,顾千泽顺利进入。
走了几步,背后却传来议论之声。
“哎!这新来的厨子真丑。”
“可不是,又瘸腿又哑巴……特别是那张脸,我看了一眼都不敢再看第二眼!乖乖滴,晚上绝对是噩梦连连啊。也不知道李大娘怎么派个这样的来伺候真神。”
顾千泽眉微皱,深深觉得这清幽观中大有不对之处。
按说修仙弟子应该淡忘七情六欲,万事都能泰然处之。而背后这两名弟子对人外貌多嘴评论,显然心存魔障。
而那天试炼会上,千人因争夺成为陶华入室弟子而发出的强大欲魔之气,也不容小观……像是,谁有意在这清幽观中,聚攒魔气。
师傅啊师傅,连他都察觉到了,他又为何不管不顾任其发展?
慢慢走过一条羊肠小径,顾千泽来到茅草屋前轻轻地拍了拍木门上的门环。
“进来。”熟悉的声音自茅屋内响起,顾千泽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推门而入……
那个让他懂得情为何物,让他思恋了几生几世的不凡男子,终于出现在了他眼前。
视线微微模糊,眼眶中几千年来压抑的泪水,如同钱塘骇浪想要翻滚而出,却被他硬生生地止住。
那层雾水在眼底转了几个来回,终还是未能落下。
顾千泽双腿一软跪倒在真神泽绅身前。
师傅……桃花回来看你了!
“啊……呃啊啊……”
“无需害怕,这里没什么需要你料理的杂事。去后面选一间干净的房间住下来便是。”将他的颤抖误以为是惊畏,真神泽绅朝他淡淡一笑。“竹林里你皆可以随便出入,只是午夜十分不要四处乱逛……”
“……”他点点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后,迅速底下了头。
真好,即便是他不再认得他,能这样静静跟他相处一段时日,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下去吧。陶华就住在对面,没事也不要打扰到他的清修。”真神泽绅挥了挥手,拿起案上卷书,不再看他。
真神泽绅风采依旧,只是眉宇之间平添了些许无奈些许忧伤。
第六镜吃食
接下来的悠闲日子让顾千泽似回到了千年之前。吃了睡,睡了吃,偷懒捣蛋,逃避修仙。
只是他再也不能缠在师傅身畔,肆意妄为了。
紫竹林间,顾千泽常能看见陶华飘逸无双的剑姿。他很高洁,出尘脱俗。
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张脸孔,以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多漂亮,现在换了一个人却越看越是觉得明艳俊朗呢?
是羡慕混合着嫉妒吧!
他退后几步,使瘦小的身子隐藏在竹子后。视线转而望向不远处的那一抹白衣身影。
真神泽绅正以一种近乎于迷醉的目光注视着舞剑的子。思慕、爱恋、沉醉、伤痛、懊恼,统统因为眼前人儿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