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霜再次一怔,看了看阳靖,她就知道瞒不过他,淡淡的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居然还放何喜他们走?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你有能力留得住我?”她觉得自己很倒霉,遇上的都是一些跟狐狸一样狡猾的男子。楚莫离是,阳靖也是。
阳靖勒马停在忆霜的面前,如鹰的双眸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从来都不会小看我的任何一个对手,当然也不会小看你。可是直到刚才见到你与何喜他们两处的那一幕我才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或许已经伤害到你。我们每次见面,不是针峰相对,就是相互算计,而这一次我想和你很平等的相处。”
忆霜淡淡一笑道:“平等,如何平等?我现在在你的手中,而你的手中掌握了千军万马,说句难听的,你若是要杀我,也不费吹灰之力。最重要的是,阳靖,这样做不太像你。”
阳靖眸子里闪过一抹异彩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在你的心中,只怕对我还有着恨。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事情。”
忆霜眸光流转,微微笑道:“是吗?那如果我现就策马离开呢?你是不是也允许呢?”
阳靖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或许早就应该明白,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不过细细想想,我以前那样对你,惹你讨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又如何能要求你爱上我。我原以为让你识破楚莫离的真面目,你就会心甘情愿的随我回大魏,可是此时才知道,或许从头到尾你的心里都没有过我。若是再强求,你只怕会恨我入骨了。”说罢,他的话里满是苦意。
忆霜听得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道:“阳靖,你今日是转性了不成?”
阳靖哈哈一笑道:“我没有转性,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你今日里要走,我也不会再拦你,但是忆霜,你有没有想过,像你这样的一个女子,在这乱世之中,纵然你有万般能耐,是永远都不可能远离纷扰的,更何况你还有不俗的身份。”
忆霜黑如墨玉的眸子微微一暗,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现在的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独善其身了,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不会允许。首先楚莫离不会放过她,再则她还有薜印天的大仇未报。而对付苗静风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单凭她一人之力是极难做到的。
忆霜抬眼看着阳靖的脸道:“阳靖,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阳靖的眸子里升起一抹兴趣,她若是愿意和他做交易的话,至少表示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而若是她留在他的身边,他就有把握能让她爱上他。他淡淡的问道:“什么交易?”
忆霜眸子里闪过一抹光彩道:“我随你回大魏,但不是做你的妃子,而是做你的军师,帮你平定天下!”
阳靖的眼眸里也升起了一抹兴趣,却道:“做我的妃子也一样能帮我平定天下!”
忆霜白了他一眼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是却不是那种要依赖男人才能生存下来的女子。如果你真的值的我爱的话,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到时候再嫁给你也不迟,但是现在我只做你的军师,不做你的妃子。你若答应了,我便会好好的辅佐你,你若是不答应,阳靖,你知道的,就算你的防守再严密,我总会找到机会逃跑的。”
阳靖的眼眸微微一缩,看着忆霜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还是那句老话,忆霜,你这一生都逃不出我的掌心的,你这一生除了嫁给我之外,再不可能嫁给其它的男人了。”
忆霜听得他的话,不禁有些好笑的道:“我刚才就在想老虎怎么可能变成绵羊了,拜托你下次要装的话,麻烦装长一点时间,否则谁也骗不到。”
阳靖哈哈大笑道:“我从来都不是绵羊,不过是想告诉你我有多在乎你罢了!”
忆霜脸色转冷,不以为然的道:“是吗?我答应跟在你的身边,却并不代表我事事要听你的。再则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阳靖的眸子里趣味浓浓的道:“什么条件?”
忆霜一字一句的道:“帮我杀了苗静风!”这半年多来,薜印天的死,一直在她的眼前浮现,她一直想要杀了他为薜印天报仇,可是一则现在的苗静风早已不是洛湖上的水盗,而是有几十万兵马的起义军领袖。再则她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要去杀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她想借楚莫离的手杀了苗静风,可是他却一次次让她失望,直到此时,两人已成陌路,求他不如求已。而此时她已答应帮阳靖平定天下,那么她也该替自己想想。
阳靖听得忆霜的话,微微一笑道:“这个不难,天下真的平定之后,苗静风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苗静风与她的恩怨,他也略有所闻。就是她不说,他也没打算放过苗静风。
忆霜看了看阳靖道:“阳靖,记住你今天答应的事情!”说罢,一夹马肚,策马而驰。
阳靖淡淡一笑,她答应留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够了,区区一个苗静风又不是多重要的人,他又岂会那么小气。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策马而心里一片踏时,他犹记得以前一见她有离去的动作时,天知道他有多紧张。这一次却知道她不会弃他而去,这种感觉真好,踏实而又可靠。当下他的嘴角再次上扬了些,一夹马肚也追了上去。他知道她的马跑的极快,却也知道她会停下来等他。
她会在前面等他,这实在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
万流河畔大魏的军营之中,忆霜与阳靖一到军营时,便见到一个与阳靖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迎了出来,那男子正是阳天。
阳天一见到阳靖,便哈哈大笑道:“皇兄,你可算回来了,你今日里没去见楚莫离真的是亏大了,他自以为能将我擒住,埋伏了一大批的人马在树林里,还真把他妹妹弄来和亲,结果我不但将大楚的公主给带了回来,还一炮将楚莫离轰的傻了眼,他今日里可算是赔了妹妹又能折兵,而我们却是不伤一兵一卒。你是没看到他那张发黑的脸,实在是有趣至极!”
阳靖从马上跃下,侍从将他的马牵过,他淡淡的道:“是吗?你今日里可算是威风了,只怕你今日里行为惹怒了他,小心他以后找你算帐。”
阳天哈哈大笑道:“找我算帐?他有那个本事吗?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要送来和亲的男人,我还会怕他?那个什么薜忆霜,我今天虽然是没见到,但是却替她感到可怜,嫁给那样的一个男人,实在是她的悲哀!皇兄,你也实在是很奇怪,放在天下间的美女不要,去和那样男人抢女人,实在是有些丢脸!”
阳天与阳靖是同胞兄弟,两人感情甚深,是以他在阳靖的面前,从来就是有话直说。而阳靖也对他甚好,一般情况下也由得他去。
阳靖看了看身边的忆霜,见她面无表情,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阳天的肩膀道:“三皇弟,休得胡说八道!”
阳天却毫无所察的道:“皇兄,我说的是实话!这天下间美女多的是,虽然那个薜忆霜号称大楚第一美女,但是也不过是双破鞋罢了,皇兄又何必为了那样一个女子而花费心思。再说了,那个薜忆霜再美也敌不过父皇送你的那些佳丽,最重要的是,你后宫里的那些女子是干干净净的,而那个薜忆霜鬼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
阳靖听到这里,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偷偷的看了旁边的忆霜一眼,却见她的脸色也似变了,他忙道:“三皇弟,你今日里是越说越过份了!”
忆霜一见阳天的模样,再听得阳靖对他的称呼,便已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当阳天说起德宁的事情时,她的心里便有些惊讶,没料到德宁也被阳天给擒了来。阳天接着又说起了她的事情,原本她还在想她初到大魏,还是不要惹事的好,所以一直隐忍不发,谁知道那个阳天越说越过份,越说越难听,再说下去她只怕比起地上的烂泥都不如了。
阳天眉头微皱道:“皇兄,我跟你讲的是实情,以前你要哪个女子,我从来都不说什么,但是那个薜忆霜实在是没什么好要的。先不说她和楚莫离的关系,就是她在明霞坊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就万万配上上皇兄,不要说做王妃了,就算是做个侍妾只怕都不配!”
饶是忆霜再不想惹事,饶是她脾气再好,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淡淡的道:“据我所知,那薜忆霜好似也没有三皇子说的这么差劲吧!”她的声音不大,却是清脆悦耳。
忆霜今日里从楚莫离的手里逃脱时,为了不引人注目,将脸上涂的有些脏,将身上的喜服换下来只后,便将头发如同一般男子般高高的束了起来,又穿了一件极为普通黑色男装,更兼她的身材娇小,站在阳靖的身边,毫不起眼。再则阳靖的军服也是黑色,阳天虽然早早的见到有人在站在阳靖的身边,只道是他的侍卫,也不太在意,此时听得忆霜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怔。
阳天看了眼忆霜,只见她看起来眉清目秀,但脸上满是泥污,此时站在阳靖的身侧,又矮又瘦,他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东西?主子在说话,你也敢打断?”
忆霜神色不变的道:“我只是替薜忆霜打报不平罢了,她的姿色其实远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出众,但是人品却绝对没有三皇子说的那么下贱。嫁给楚莫离,不过是因为圣旨所迫不得不嫁,而流落到青楼更非她所愿。虽然她配不上太子殿下,但是却也是一个极为自爱的女子。”
忆霜说罢,眼光流转,看着阳天道:“还有就是,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样东西,所以我只按我想说的去说。在我的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不是我的主子,阳靖也不是。”
阳天听得忆霜的话,不由得再次打量了她一眼,却见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她虽然穿着普通,却别有一股灵气,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发亮,让人不敢小视。
阳天看了看阳靖道:“皇兄,你从哪里找了这个一个人回来?难道没有教过她礼数吗?还有,一个女子,弄的脏坐不改兮兮的,真是恶心到极点!”
阳靖正待说话,忆霜却在他之前道:“所谓的礼数,都是对讲礼的人设的,而对于不讲礼的人,礼数从来都不需要。”这个阳天说话实在是让人生气,她敢保证,脾气再好的人也很难忍受的了他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她跟他好似都没有仇,都能这样说她,真是一点口德都没有。
阳天的眼睛微眯,那双和阳靖极为相似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他冷冷的看着忆霜道:“你在说本王吗?”
忆霜眼眸一抬,嘴角扯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七皇子身份尊贵,极有教养,又岂会是那种不讲礼的人,我说的只是对号入座的人!”她那抹笑容虽然满是讽刺,眼波流转间,却又风情无限,仿似春风拂面,温暖而又舒适。只是那说出口的话,却又满是讽刺。
阳天见得她那抹笑容,不由得一呆,他没料到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女子,只这样一笑,便有这样的风情,实在是让他感到吃惊,他自认识遍天下的美女,却从未见过像她这种只淡然一笑,便能让他心神动摇的女子,只是她说的话,又实在是让他生气。
阳天压下心底的不适,冷冷的道:“你……你居然敢这样说本王,简直就是找死!”他的眸子里盛满了不悦和怒气。
忆霜淡淡的道:“三皇子你只怕是误会了,你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又哪里敢说你的不是?我只是觉得三皇子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还是要讲究一下口德,否则纵然你身份高贵无比,也极难引起别人的尊重。”
阳天瞪着忆霜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我!”
忆霜眉头微皱道:“回三皇子的话,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三皇子是东西?”
阳天冷哼道:“你才是个东西!”
忆霜一副恍然大司的样子道:“我知道了,原来三皇子不是个东西!”
阳天一听得忆霜的话,不由得怒火中烧,扬掌便向忆霜煽来,边煸边道:“皇兄,我帮你来教训教训你这些没大没小的奴才。”
阳靖刚想阻止,但是阳天的手已经煽了过去,忆霜侧身避过,左手一牵,右手一扯,一招分筋错骨手出其不意的将阳天的右臂给折脱臼了。
忆霜恨他嘴巴狠毒,但又考虑到他是阳靖的亲弟弟,否则这一下就不是脱臼,而是骨折了。
阳天何曾吃过样的亏,不由得勃然大怒,吼道:“来人啦,把她拖下去给我砍了!”他的话音一落,那些侍卫便围上来,将忆霜团团的围住。这个女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他都敢打,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阳靖看得这种情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那些侍卫摆了摆手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阳天口无遮拦的性阳靖早就知道,却没料到忆霜居然也牙尖嘴利,两人才一见面就开始斗嘴,他都可以预见,以后只怕没有清静日子过了。
阳天一见阳靖这种表情,不由得大怒道:“皇兄,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卫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吗?”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那个一向冷漠狂妄的皇兄,居然会带这样一个女子回来,带回来也就罢了,也任凭那女子如此放肆的说话,实在是不像他皇兄以往的风格。
阳靖走到阳天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臂,运劲一扯,便帮他将骨头接好,然后才道:“三皇弟,今日里本就是你不对在先,你自小就出言不逊,也活该要被人教训了,今日里的事情为兄是帮理不帮亲。”这句话的意思极为明显,他是要护着忆霜了。
阳天怒道:“皇兄,她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这样护着她!”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视女人如粪土的皇兄居然会帮着一个女子说话,真是把他给气死了!
阳靖叹了口气道:“她是我请回来的军师,以后就连你也得对她以礼相待,对了,她还有一个名字是薜忆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