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靖才一离开,明婉却走了进来,忆霜淡淡的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明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幽幽的道:“我承认,你的姿色举世无双,但是你若想嫁给殿下,只怕是不可能。”说罢,眸光有些清冷的看着忆霜。
忆霜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虽然跟在阳靖身边很长时间了,却连个侧妃的身份都没有,到现在也只是一个侍妾。阳靖想娶谁,那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她还没有嫁给阳靖,争风吃醋的事情就在她的身上上演,实在是有些无聊。
明婉看着忆霜道:“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曾是敌国的皇子妃。现在二皇子已死,殿下的太子之位无人能撼动。皇上龙体违和,若是稍有差池,殿下便是一国之君。堂堂的一国之君又岂能立有夫之妇为后?就算皇上要立你为后,朝中上下只怕都会反对,殿下初登大宝,又岂会因为你而与朝中众臣闹翻?”她一改往日的温和,言词锋利。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挑了出来。
忆霜神色不变的道:“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又如何?不要忘了,你们的殿下也不同于一般的殿下,他若是能被人左右的了他的意志,就不会不顾皇上的劝阻攻打大楚了。”她的眸光流转,双眸盯着明婉道:“所以,殿下要娶谁,是由他自己决定。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会是你爹。”
她绝美的脸上划过一抹不屑,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阳靖为了娶她而遭到群臣的反对,以他的性格,只怕是不以为然。而以阳靖的性格一旦娶了她,就一定会立她为后,而他若真是为了她,与群臣为敌,她又该如何是好?
明婉听得忆霜的话,微微一怔,眼里升起一抹怒火道:“薜忆霜,你实在是太过自私了,为了自己的感情,居然拿天下百姓的命运做赌注!”
皇帝的更替,直接影响到天下百姓的命运,现在大魏国库空虚,旱灾严重,阳靖若是失去朝臣的支撑,大魏便岌岌可危。且现在大魏和大楚正在交战,大魏朝中一乱,只怕会给大楚可乘之机。
忆霜淡淡一笑道:“我自私,你又何尝不自私。你此番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我自己离开,我一旦离开,你便成了阳靖身边唯一的女人,根据大魏的规矩,皇帝一登基,就需要册立皇后,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大魏的皇后。明小姐,我说的是也不是?”
明婉微微一呆,她没料到忆霜居然知道大魏的这个规定,计谋被揭穿,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她微怒道:“我是自私又当如何?至少我身份清白,跟在殿下身边已久。”
忆霜嘴角边升起一抹嘲讽道:“明小姐,我想你是弄错了,爱情这个东西不是讲究身份是否清白,也不讲究你跟了他多长时间。那是感情,不是用什么尺度就能丈量的了的。”她眸光转动,声音转冷道:“再说了,阳靖若真是有你,早就将你册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她本不愿意跟明婉讲这些,听起来实在是像在和人争风吃醋,但是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又何必再去隐藏自己的感情,既然已经爱上了阳靖,那么她便要保护好她的爱情。而且她很清楚的知道,阳靖的心里并没有明婉。
明婉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心里泛起一股酸意,还有浓烈的不甘,她喃喃的道:“纵然殿下他不会立我为妃,我也心甘情愿的跟在他的身边。对他而言,我的存在至少不会给他造成困扰,而你的存在,却会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我若是你,又真心爱着他,就断不会让为了你而左右为难。”
她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忆霜心底升起一抹烦躁,当下冷冷的道:“我知道你对阳靖情有独衷,只是我与你对爱情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我而言,爱就是爱了,我不会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而放弃自己的幸福。阳靖所要面临的一切,我都愿意和他一起去承担。我相信以我们的能力,普天之下没有摆不平的事情。而你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说你有多爱阳靖,能为他怎样怎样,可是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明相当初将你嫁给阳靖时,动机就真的那么纯吗?”
明婉不由得一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忆霜接着又道:“所以你不用在我的面前把你自己说的有多么的伟大,对我而言,我只想与自己爱的人厮守在一起,不管他是太子也好,皇帝也罢,又或者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你,”忆霜看着明婉的眼睛道:“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他若不是地位卓然,你会嫁给他吗?又或者,明相会让你嫁给他吗?”
忆霜的问题极为尖锐,明婉不由得再次呆住,她的心机虽然极为深沉,但对于这些问题却想的不多。
忆霜见她呆愣的样子,又问道:“或许你该问问你自己,你爱的是阳靖的人,还是他的地位。”
明婉咬了咬唇道:“不管怎样,他在我的心中,都是无可取代的,他是我的夫,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忆霜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无意与你争阳靖,如果他真爱你的话,我自会离去,如果他心里只有我的话,我是绝不会放弃!现在天色已晚,你请回吧!”
明婉见忆霜下了逐客令,她又将自己所有要说的话尽皆堵住,她的问题在明婉的心里千回百转,不由得问起自己来“我爱的到底是他的哪些?”一时间心思混乱,却又有些不太甘心,咬了咬唇,终是扭头离去。
忆霜见明婉一走,轻轻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这样的争风吃醋,让她觉得比上战场还要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的心里不由得对阳靖又心生恼怒,他既然不爱明婉,又何必将她娶回太子府!她不由得问自己,如果阳靖不休掉像明嫁这样的侍妾,她是不是就要与其它的女子同侍一夫?
一想到这个问题,忆霜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痛,与人同侍一夫,对于她这个有着二十一世纪想法的女子而言,实在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或许她也该向阳靖提下意见了,他若真要娶她的话,还是将他以前的那些女子全部赶出别院吧,人一旦动了情,才会发现她的肚量远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大。只是转念又觉得,若是这样的话,对那些女子也太不公平了些。
只是这个世上又有几件事情是公平的?人都是有私心的,爱情谁都想要唯一,没有人愿意和其它的人分享。
窗棂轻响,忆霜微微一惊,一回头,却见归宴一袭黑衣站在忆霜的身后。
归宴淡笑道:“薜小姐,没想到你终是又到大魏了。”他虽然在笑,但是那双细长的眼里却含着点点失落,又似有点点喜悦。
忆霜见是他,不由得轻笑道:“上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谢谢你了。”除了感谢,她突然发现,她不知道该对归宴说什么。她虽然救了他,但是他却为了她一个堂堂皇子甘心为阳靖所用,更是为了她,拿自己的国家来做交易。
归宴头微微一低,淡淡的道:“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不过是赎罪罢了。”
忆霜叹了口气道:“其实你根本就不再欠我什么,倒是我欠了你一堆的人情。上次万流河上你帮我脱身后,他可有为难你?”
归宴眸子里划过一抹神采,原来在她的心中还是关心自己的,知道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而她此次与阳靖一起来到大魏,只怕已经将她的心意表明了。她只怕已经爱上了阳靖,当这个念头涌进脑海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由得又划过一抹苦意。却又在心里对自己道:“这一生这一世,只要能守在她的身边便已足够,其它的实在是不需要多想,更何况,阳靖比自己更适合她。”
归宴答道:“我对他而言,还是有些用处的,他不会太为难我。不管怎么讲,我都是柔兰的王子,还有些利用利值。倒是你们。。。。。。”后面的话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忆霜笑道:“我和他化敌为友了。”后面的话她知道就算她不讲,他也会明白。
果然归宴嘴角划过一抹笑意道:“或许我该恭喜你们,毕竟他是个人中之龙。”
忆霜淡淡的道:“一切都不知道会如何,顺其自然吧!”
归宴点了点头道:“皇帝已经驾崩了,他不日就是大魏的皇帝,或许我该修书一封给父皇,让他并入大魏,也省去了边关的战火,让老百姓少受一些苦楚。”
阳靖好战,即位后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择,以前皇帝在位时,还能对他有所钳制,现在皇帝一死,他只怕会为所欲为了。而他此时又得了忆霜的支持,要将三国并为一国,只怕不再是什么难事。
忆霜微微一愣道:“皇帝骂崩呢?”
归宴答道:“是的,所以阳靖很快就要登基称帝了。”
忆霜心里莫名的一烦,忙问道:“皇帝驾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阳靖才离开一会,来人只说是皇帝身体不好,又想起方才明婉的话语,一丝不良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归宴见她神色紧张,忙道:“今天下午就驾崩了,我原想早些回来告诉他,没料到路上出了一点麻烦,所以现在才到别院。”别院在皇城的南面,离皇宫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他在回来的路上,被人伏击了,虽然全身而退,却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忆霜将事情的前后一连惯,不由得急道:“不好了,他出事了。归宴,别院里还有多少侍卫?”
归宴见她这种表情,又没有见到阳靖,他何等精明,便也猜到了大概,却还是忍不住道:“二皇子已死,三皇子一直站在他这一边,朝中只有年幼的五皇子,又有谁还敢对他不利?”
忆霜叹了口气道:“五皇子年幼,也最好掌控,只怕朝中某些人会有其它的想法,我们还是尽快去接应他吧,否则只怕会出事情。”人千防万防,总是极难防范得了身边最亲近的人。而明婉看起来深爱着阳靖,又有谁能料得到她会做出伤害阳靖的事情来?
归宴听得忆霜的话语,面色也微微的变了变,不再说话,带着忆霜走出房门,将别院里所有的侍卫都集合起来,与忆霜一道往皇宫的方向疾赶。
别院到皇宫,必经一道简巷,那里巷子极窄,极适合伏击。当归宴将那地方告诉忆霜时,她的脸色不由得微变,只听得她道:“只怕便是这里了!”
等到忆霜与归宴赶到那处简巷时,只见那里满是尸体,巷子里血流成河,忆霜只觉得心跳加速,与归宴一道查看那些尸体,没有看到阳靖,她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只是这里明显经过一场恶战,阳靖走的时候,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侍卫,而那两个侍卫的尸体在血泊中躺着,独独不见阳靖,看这副场景,阳靖若能逃走,只怕也会受了重伤。
他们这样处心积虑的设计阳靖,又岂会容他轻易逃脱,尸体中没有他也并不代表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