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明野嘴角一抽,这世道还真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啊。
不过他也顺势收回了掏出银子的手。
不多时,队伍再次出发,他们一路上都没碰上危险。
倒是时不时能看见结伴在路上从县城而来的村民。
志远县以清水河为中心向四方扩散,遍布有大大小小数百个村庄。
因此在志远县范围内,暂且还算得上是安全。
这主要是因为志远县各地的村庄都有出人,组成民兵四处巡逻。
这些民兵面对小股的山贼和土匪拥有碾压般的战斗力,因此这让志远县城内,一直没聚集起一股大的山贼。
不过这也是最近这几年才出现的景象,之前的县令奉行的是官为老爷,民为羊的思想。
他根本不许手底下的村庄组建民兵,直到现任县令来了之后才允许各地组成民兵。
同时他来了一次大的剿匪行动,把隐藏在志远县范围内的数十股山贼全部剿灭了。
但这县令的所作所为也仅此而已了,毕竟吏治如此腐败,他想做出其他改变也很难。
今天是阴天,再加上挑夫们挑得都是空箩筐。
因此明野他们,光是今天便足足走出了五十里路!
直到天色渐黑,一行人才停了下来。
“看来用不了几日我们就能到了。”
傍晚,明野坐在溪水边泡脚,拿出一张羊皮地图说道。
马立恒来到他身边,同样脱下鞋子放在了水里浸泡,清凉的溪水流淌过他的脚掌,让他舒服得叫了出来。
同时,他接了话茬道:“毕竟也就四百里远,要不是特意绕远路,再加上没有马匹代步的话,我们最快七天就能到,一个来回也就半个月罢了。”
明野收起羊皮地图,揣进了怀里向马立恒问道:“不知道马兄追随兄长多久了?”
马立恒抬起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五年吧。”
“那马兄的经验一定很丰富吧,这次还需要马兄多多帮忙了。”
听到明野的话,马立恒露出悲伤的笑容。
这明兄弟这话说得,让他很伤心啊。
“我第一次领盐队的时候,就倒霉催的碰上了山贼,护卫头子直接让山贼给剁了脑袋。”
马立恒目光中流露出恐惧,显然之前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我当时见势不妙,连忙骑上马就跑了,等我跑出八十里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吓得拉了一裤裆,也尿了一裤裆。”
马立恒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黑历史说给别人听,因为这种黑历史其实是在传授经验。
马立恒说得绘声绘色,脸上还露出极其夸张的神态表情。
“后面我返回去看,我们拉得盐全部没了,护卫和挑夫都让山贼砍死了,那景象太吓人了。”
“所以之后我就落下了这毛病,一看见有山贼,我就立刻跑,老爷倒也没怪我,只是不让我领队了。”
明野微微点头,这真是把性命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他也算是能理解李老爷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了。
因为愿意干的人太少了,比如那几个护卫,别看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
明野判断他们遇见山贼之后,大概率会跑路,根本打不起来。
想到这里,明野心中又生出了困惑。
他问道:“山贼就那么十恶不赦吗?就不能用银子让他们放咱们过关吗?”
马立恒闻言,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山贼的性子你是琢磨不透的,有些时候他们愿意放过你,有些时候他们收钱还宰了你。”
“但是又有些时候他们不收钱也愿意放你过去,所以能把性命交托在这么反复无常的山贼手里吗?”
明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与其把性命交托在山贼手里,不如自己枪杆子硬了,让山贼见了就跑。
这也是他的处世之道。
自身要有实力来让别人不得不尊重。
而不是盼望着他人有素质来让他人尊重自己,甚至于不欺负自己。
如果真是好世道,那明野自然也不愿意干这种掉脑袋的勾当。
可惜的是世道就不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上被人骑。
要是没钱没权,随便一个捕快和捕头就能把人给弄废,而且还挑不出人家一丝毛病。
两人就这样将脚泡在河水里面聊了一会儿,忽然白青雪走了过来。
马立恒十分有自知之明,他也是有老婆的人,自然知道这是小两口要说悄悄话了,连忙抬腿离开了。
白青雪过来在明野身边蹲下,她捡起一枚鹅卵石丢向远处说道:“明野,贩私盐这种买卖还是太过危险了,干上几次咱们就收手吧?”
明野握起白青雪的手,白青雪微微挣扎了一下,最后仿佛认命了,任由明野捏住自己的手。
“等有了足够的钱,我就洗手不干,毕竟如玉美人不可辜负啊。”
明野调皮地用食指和中指挠了挠白青雪的手心。
白青雪仿佛碰到了烙铁一样,飞速将手抽了回来。
她脸上染了红霞,愠怒道:“你怎么又说这些文绉绉的话,听了让人肉麻。”
说罢,白青雪起身离开了明野身旁。
明野数次出言挽回,白青雪都只当没听见。
晚上,一行人远离了溪水驻扎营地。
听马立恒说,营地一定不能扎在溪水旁,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涨水了,就会把营地给淹了。
他前两年有个朋友,前往了一家商队担任护卫首领。
组建商队的商人是一个靠家里给钱的二世祖,没有经验。
当时是夏天,那二世祖无论如何都要泡在河水里面,说是这样才凉快。
因为这件事导致整个营地也驻扎在了溪水旁,毕竟那可是野外。
要是突然窜出个豺狼虎豹,把二世祖给叼走了,他们能交差吗?
结果当夜,河水就从上游灌了下来,把整个营地都给淹了。
马立恒那朋友连忙拉起二世祖就跑。
到最后商队八十号人,只活下来了五十多号人。
马匹死伤更是不计其数,所有的货也全都让河水冲走,打了水漂。
明野不由感叹,这种事情还是要内行指导外行,尤其是这种掉脑袋的买卖,绝不能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