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时，江川在我家楼下抽了一晚的烟。
我以为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更懂得知难而退。
但没想到第二天我出门时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能不能，别分手，宴宴，我求你。」
我冷漠地将他的手拿开，坐车扬长而去。
多年后，我为了公司在酒会上谈合作，喝得胃出血，江川也在场。
他眉眼淡漠地看着我，嘲讽一笑：
「谈合作？求我啊，林宴。」
「像当初我求你那样。」
1
我低着头，努力压抑住向上翻涌的酒气，扯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着江川举起酒杯：
「江总，求你看一眼我们公司的计划书，这杯酒我敬您。」
说完，我提起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川没有拦我，只是阴沉地盯着我，抬手将手里的酒洒了一地。
「林宴，是过了这么多年你忘了吗？」
「我当时是这么求的吗？」
我知道分手之后江川肯定会恨我，但没想到他会如此难缠。
刚要张口，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匆匆跑到角落干呕。
而江川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身体却未动分毫。
一闪而过的退缩念头让我打起了精神，不能退，公司由不得我退。
迅速收拾好情绪我回到江川旁边，继续举起酒杯，对着他笑道：
「那江总想让我喝几杯？都听您的。」
江川脸上嘲弄意味十足，摇摇头：
「林宴，别装了，我让你求的是什么你听不懂吗？」
「当年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一夜，你看过我一眼吗？」
「我求你别分手，几乎都要跪下来了，你看过我吗？」
「林宴，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2
江川的话让我不由得怔神。
在我提分手的那天，我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那是个大雪天，他在我家等了一夜，冻得脸颊泛红。
一直到第二日我出门，他才活动起来冻僵的身体抱住我。
俊朗桀骜的脸庞变得憔悴，他抱着我无助地摇头：
「宴宴，我们不分手，不分手好不好。」
「我都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不要跟我分手行吗？」
我冷眼看着他，不为所动。
他像是终于察觉到我是真的要分手一样，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屏保上是我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
「我有喜欢的人了，江川，咱俩结束了。」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看到我冷漠的表情终于松开了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雪中。
而我只是扫了他一眼，便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想过江川，但我从没有后悔过。
我曾想过和江川再见面的场景，想了很多，但没想到是今天这样。
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天之骄子，出生便在我永远爬不到的地方。
分手后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到另一个陌生城市独自一人摸爬滚打一路走过来，走到现在。
可能在别人眼里我算是出人头地的那一个。
但和江川相比，我只是一棵刚冒芽的嫩草，而他是参天大树。
即使我努力了七年，也要在他的脚下求一个机会。
人和人的参差永远不齐。
我回过神，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江川，我心下了然，点点头。
既然他想，那我当然要成全他。
我直直跪了下去，抬头对上他错愕的眼神，莞尔一笑：
「江总，求您，看一眼我们公司的计划书。」
江川拽着我的胳膊一把把我拉起来，隐忍着情绪低声道：
「林宴，我要的……」
我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江总。我们去房间吧。」
3
江川带我来到这栋楼的顶层，一开门便是一阵烟味。
待烟雾缭绕稍微散去后，我才看清里面的人。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尽显奢侈。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隔间和设施，在最中间的是一张麻将桌。
四个男人正在打麻将，每个人身边都坐了两个漂亮的女人缠绕着他。
看到江川，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来了，来坐。」
正巧这一局结束，一人起身给江川让开位，我也坐在了那些漂亮女人坐的位置。
「川哥怎么今天换口味了？」
「这么多年川哥身边哪还有重样的，别瞎说。」
「哎哎，我真没瞎说，你看她像不像川哥新捧的娱乐圈小花。」
说这话的是坐在江川对面的人。
我认识他，他是和江川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是我和江川在一起时江川的军师，池立。
他没认出我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么多年江川身边的女人换了个遍，哪还能记得住我这样一个普通人。
我听了他的话也不回答，只是扯扯嘴角。
我没什么资格说上话，我自始至终都知道。
江川爱我的时候可以把我宠上天，分手后我就是对他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分手时，对于我说我喜欢上别人的事，江川感到十分受屈辱和背叛。
但他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敢谈恋爱。
对于接受他的爱，我已经背水一战了。
恋爱不是温馨地请客吃饭，是各方面因素成就的一段亲密关系。
很显然，我配不上他。
江川的声音将我从思绪里拉出来，他站起身将我拉到他的座位上：
「你先替我打，我去个厕所。」
和多年前一样。
他离开后，我游刃有余地上手打了起来。
池立有些震惊地透过层层烟雾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打麻将，并且还不差。
「哟，看不出来川哥新泡的妞还会打麻将呢，他不是喜欢清纯小白花类型的吗？」
「得了吧，偶尔换换口味而已，要不然川哥也不会捧那娱乐圈小花，那才是真正的清纯小白花，啧啧。」
听着他们嬉笑的话，我没有反应只是默默地打麻将。
不久，江川就回来了，他皱着眉坐到我身边后对着众人淡淡道：
「把烟掐了，呛。」
江川一个烟不离手的人怎么会觉得呛，我不置可否。
想起我们在一起时，我偶尔不打工被他拉来陪他打麻将时，房间里也都是这样烟雾缭绕。
每次一进门，我就被呛得直咳嗽，从那之后每一次有我在的场合，都是禁烟场合。
那时我还不会打麻将，每次都忘记摸牌，他总是坐我身边教我。
我打麻将几乎没有赢的时候，江川输了钱也不恼，只是笑着轻敲我的头：
「我的宴宴脑子都用来学习了，打不好也正常。」
但不一样了，江川。
4
我将全部的牌推出：
「胡三家。」
说完，我利落地从口袋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才感觉到脑袋清醒过来。
「谁教你抽烟的？」
江川阴沉着脸夺过烟狠狠掐灭，攥着我的手腕看向我。
谁教的？
社会啊。
我一脸无辜的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仿佛按下静音键，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皆惊奇地看着江川动怒。
江川怒极反笑，顺着我的手腕掐上我下巴，手指在我嘴唇上摩擦：
「好啊，看来你什么都会了。」
「那走啊，林宴，睡觉。」
坐在对面的池立坐不住了，他瞪大了双眼站起来指着我：
「林宴？！你是林宴？！」
他想起来了。
听了他的话，身边的男男女女皆脸色一变，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有的人可能不知道林宴是谁。
但他们知道七年前江川谈了个恋爱，分手后像疯子一样满世界找一个人，一直到出车祸躺了三个月才消停。
她们看向我的眼神有鄙夷，也有愤怒，震惊。
是啊，他们也没想到就是我这种人能让江川做到那种程度吧。
我也没想到。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我都能清晰地听到他们语气中的情绪：
「这就是那个林宴？也不过如此嘛。」
「当初分手时那么干脆利索，现在还不是求到了川哥头上。」
「装得有多清高，也不过是个拜金女。」
我听着他们的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当初我就是不想被别人这么认为，我坚持不花江川的钱。
我也没想到会求到他的头上，但和江川合作是我们这种新兴小公司最渴望的事，并且我们公司的设计也足够让江川青睐。
我不能因为我和江川的个人恩怨就让整个公司陪葬。
江川似乎看出了我的难堪，他沉默地也点了烟，对着我吐了口烟，挑眉：
「是啊，林宴。真是孽缘未尽啊，怎么就求到我头上了呢？」
5
众人见江川也对我这么说话，也大胆起来，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如果这样羞辱我才能签合同，那我可以忍。
「砰！」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讨论，江川摔了杯子。
他看起来又生气又难过，轻抚着额头一言不发。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江川这样喜怒无常是为什么。
打破静谧的是一阵输密码的开门声，两个身材高挑的美女走了进来。
我一眼认出她们二人，是江小小和她闺蜜。
江小小是江川的妹妹，亲生妹妹。
江家父母老年得女，视若珍宝，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江川自然也是疼惜这个妹妹，带我见了很多次。
江小小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环顾了一周眼神落到我身上。
看着她的眼神从打量变为震惊愤怒，我苦笑，该来还是要来的。
果不其然，她直接将手中的购物袋扔在地上，冲上前指着我喊道：
「林宴！你是林宴是吧！」
「你怎么敢再出现在我哥哥面前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把我哥哥害成那样你还敢出现！恬不知耻！赶紧给我滚！」
「我告诉你林宴，你再敢出现在我哥面前，我要你不得好死！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