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雪对林淮宁的叫嚣充耳不闻,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白潇潇的身上。如果白潇潇真的因为她的馊主意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必然会后悔到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林漠雪跪在地上,将白潇潇的头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膝头,“潇潇……潇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潇潇……”
听到林漠雪的呼唤,白潇潇迅速睁开眼睛。这一刻,她的眸子中丝毫也没有刚刚的涣散。那炯炯的目光,立刻将林漠雪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脏安抚了下来。
白潇潇朝着林漠雪眨了眨眼,林漠雪秒懂。
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白潇潇安心地再次将眼睛闭上。
下一秒钟,林漠雪照着自己的大腿根,狠狠地使出了“一掐、二拧、三扽”的招数。刹那间,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以大腿根部为原点,迅速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林漠雪的泪水立时盈满眼眶,她一脸凄楚地看向围观的众人,“有没有好心人帮忙叫一下救护车?我朋友好像不行了!”
“我!我帮你叫救护车!”一个学生模样的娇小姑娘热心地应下林漠雪的请求,立马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谢谢,谢谢!”泪水涟涟的林漠雪赶忙道谢,“还有没有其他好心人帮忙报一下警?我现在有些慌,我怕我不能清楚地表述这里的情况。可以吗?”
“我帮你报警!”一个男生挺身而出,热心地应下了报警的差事。
听到林漠雪要报警,常怡秋和林淮宁脸色大变。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齐齐向着“包围圈”外面冲去。
林漠雪大吼一声,“拦住她们!不能让凶手逃跑了!”
这一次,围观群众就没有刚刚那般热心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想要站出来拦住常怡秋和林淮宁的意思。
眼见常怡秋和林淮宁即将逃跑,林漠雪心下焦急,可她又不能放着白潇潇不顾,自己去拦下那对“凶手母女”……
忽然,SKP里有一排人疾驰而出,领头的正是之前在奢侈品店里教训过常怡秋的那位经理。
经理大手一挥,一排保安立刻挡住了常怡秋和林淮宁的去路。
常怡秋目眦欲裂,“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已经没有在你们商场里面闹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拦我?”
经理依旧是那副嘴角含笑、波澜不惊的模样,在他的衬托下,常怡秋愈发地像一个疯婆子,“女士,您是没有在我们商场里面闹,按理说,我无权干涉您的暴力行为。可刚刚那位小姐向群众发出了求救,我和这些安保人员是站在见义勇为的群众立场上拦住您的。”
听了经理这一席条理极为清晰、逻辑超级通顺的辩解,常怡秋气得差点儿原地七窍生烟。
很快地,警车和救护车相继而至。
林漠雪陪同白潇潇上了救护车,而常怡秋母女则被警车给拉走了。
……
医院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夫正询问着白潇潇的病情。
“姑娘,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潇潇虚弱地窝在林漠雪的怀中,听到老大夫的问题后,她费力地抬起头,而后茫然地看向老大夫,“啊?我……我……头晕、迷糊,身上还特别疼。”
老大夫微微颔首,“先拍个片子吧,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老大夫话音刚落,白潇潇猛地站起身,打了几个晃之后,她捂着嘴,快速地冲出了诊疗室。
林漠雪抱歉地看向老大夫,“医生,不好意思啊,她可能是要吐!我先去看看她,一会儿再过来找您。”
“好好好!你快去看看她!”
……
医院的洗手间里,白潇潇手持一支方便筷子,不住地往嗓子眼儿里面乱捅一气。
林漠雪推门进入洗手间,顺着一阵阵干呕的声音找到了白潇潇所在的隔间。
她轻轻敲门,“潇潇,是你在里面吗?”
白潇潇转身打开隔间门,一面用纸巾擦拭着嘴角残留的口水,一面无奈地吐槽道:“这筷子也不好使啊!我怕再捅一会儿,就折我嗓子眼儿里面去!”
“用手抠吧?”林漠雪建议道。
白潇潇蹙着眉头,一脸的苦大仇深,“你是认真的吗?”
林漠雪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潇潇,“你看我的眼睛。看到了吧?比真金还真!”
……
半分钟后,隔间里传来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呕吐声。
林漠雪略显嫌弃地扇了扇面前不断飘过来的酸味,“潇潇,你真不考虑考虑让林皓送你去电影学院进修一下什么的?就凭你这种敬业精神,绝对能成为实力派!”
蹲在地上的白潇潇摇摇摆摆地站起身,“这事儿我考虑考虑,保不齐还真行。我现在对表演这件事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可以提上日程研究一下。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原地转三十圈儿。”
“三十?”白潇潇的瞳孔条件反射般瞠得很大,“那我还能站住吗?”
“要的就是你站不住的那种状态。快点儿,趁着厕所就咱俩,赶紧开始吧。”
……
从洗手间出来后,林漠雪搀着脸色惨白如纸的白潇潇,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诊疗室。
……
四十分钟后,取完CT片子的白潇潇在林漠雪的督促下又转了三十圈儿。
这三十圈下来,白潇潇霎时顿悟什么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
诊疗室内,老大夫看着此刻状态比之前还要差上几分的白潇潇,眉心间不由皱出了一个“川”字。
“姑娘,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这一次,白潇潇回答问题时,停顿的时间比之前更长了。她短暂地发了一会儿的呆,然后眼神空洞地看向老大夫,“啊?”
林漠雪赶紧在一旁重复了老大夫的问题,“医生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哦!”
“哦”字之后,白潇潇又停顿了几秒,“晕乎乎的,总想吐。”说完,白潇潇又一次干呕起来。
“医生,刚才等片子的时候,她又吐了两次。”林漠雪补充道。
老大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盯着CT片子看了好一阵,“片子上倒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可她总是间歇性干呕,意识还很模糊,我怀疑她的脑干有轻微的损伤。”
“什么?”林漠雪惊呼出声,脸上的担忧与震惊溢于言表。
老大夫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老花镜,“脑干损伤一般通过CT是照不出来的,CT检查主要是看有没有脑挫伤……”
“不好意思啊,医生,我打断一下,什么脑干损伤又脑挫伤的,我听不太懂。我只想知道我朋友严不严重?应该怎么治疗?”
“因为脑干损伤照不出来,主要是通过患者的临床表现观察所得。所以,我现在只是怀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样,咱们先留院观察吧。看看接下来有没有其他更明显的临床症状出现。”
……
林漠雪给白潇潇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又给林皓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白潇潇出事了。
与此同时,林皓也接到了派出所那边打来的电话。派出所通知他,常怡秋因打人被行政拘留了。因为受害人疑似脑干损伤,这种病可大可小,一个弄不好分分钟猝死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派出所不能放常怡秋出去。但林淮宁没有参与打人,只要家属过来办理手续,就可以把她给接走了。
一边是被拘的妻子和女儿,而另一边则是被妻子打进医院的小三。
这看似是一个很难做出的抉择,可林皓却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守在白潇潇的身边。而给林淮宁办手续这么“小”的事情,林皓直接甩给了林清川去做。
得知丈夫置她与女儿于不顾,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小三,被拘在铁栏杆后面的常怡秋怒火滔天、悲愤恸哭。
直到哭得眼睛发干,口中发涩,常怡秋才最终消停下来。
她倚靠在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一股被抛弃的感觉如狂风海啸般席卷而来。
当年的韩墨香,是不是也有过和我现在同样的感受?
这样的念头刚刚从心底升起,立刻便把常怡秋自己给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也没有因为韩墨香的离世而反思过一丝一毫。可此时此刻,她竟倏然地,与韩墨香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