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王兄轻些,云姑娘会疼的!”
秋林从后边伸出手,将行苍的手腕扣住。
这一句话像是警钟,一下子将行苍从慌乱中惊醒。
“啊……是,是,是我鲁莽了,云妮她,最怕疼的,我这样,她一定会恼我的……”
但他仍旧是不肯放手,将云妮搂进自己的怀里,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女人的乌黑秀发,口中喃喃道:“云妮,你不要怪我,是我太想你了,你何时能够真的醒来?看看我吧,可怜可怜我吧……”
若不是亲眼所见,有谁会相信,堂堂一国的国主,竟能这样痴痴傻傻的抱着个昏迷的女子,口口声声叫对方可怜可怜他?
秋林心中痛楚难忍,却知道这样的时候,不能乱了计划。
“嗯……这,这是哪里?我的头好晕……”
天可怜见,也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行苍的祈求,他怀中的女子,竟真的悠悠转醒。
“云妮!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行苍激动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如此狼狈滑稽的一面,他是完全甘心展现在这个女人面前的。
秋林深吸一口气,狠狠压下自己内心的烦躁不安。
他早该料到的,他这个大哥,一辈子,也就只会在这女人面前失态。
“你……你是谁?”
女人睁开自己的双眸,她是真的美,杏核一样的双眸中,似乎含着潋滟秋光,眸底清澈如水,叫人一眼见了,就能心甘情愿的栽进去,死也不悔。
“云妮,你不记得我么?我是行苍啊!”
行苍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像是遭到巨大的打击,不停地摇晃着女人的身子,就好像这样就能唤醒她的记忆。
“王兄!云姐姐会疼的!”
秋林及时的制止他,想要将他的手从云妮的胳膊上掰下来,却抵不过行苍的力气。
“不,云妮,这不可能,你怎么会忘记我?你怎么会不记得我?!”
行苍尚处在震惊之中,他不停地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
“云妮,你这样,一定是在怪我,怪我当初不接你进宫,怪我没有信守诺言……云妮,都是我不好,我,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些年,我身边从未有过任何女人,我行苍既对你发过誓,就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他的话铛铛作响,如同铁棒一样,生生砸进了秋林的心窝。
“王兄何必如此心慌,云姐姐既然人已经在宫中,不管她记不记得王兄,此生往后岁月,都是会陪在王兄身边的,如此,还急个什么劲儿呢?”
行苍一颗心全都系在云妮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秋林语气里的怪异。
“是,是了,秋林说的对,云妮,你好生将养,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家,我不会在让你失望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
他说的话,乍一听,带着无限的爱意与温柔,实际上,只有秋林能够听得出来,他的这位长兄,其实内心里,跟他一样,是个偏执阴暗的人。
行苍妄图将云妮永远的锁在自己的身边,就如同秋林也妄图将他……
云妮很快又陷入睡梦中,行苍却不像最开始那样,一颗心翻来覆去的,就像是在油里煎着。
召来的太医又过了一遍脉,弓着身子趴在地上,将女子的情况又细细的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国主放心便是,云主的身子虽弱,但在国主的悉心照料下,正一点点的恢复。”
行苍在外人面前,总要端起国主的架子,他克制着自己眼底的潮涌,垂着眸子,对太医吩咐。
“你下去吧,记得将云主的膳食汤饮全都拟出方子,叫他们照着你写的去准备。”
“是。”
太医领命下去了,按照国主的吩咐,写了方子,叫人送到各处。
时镜国的后宫之内,现在最大的事儿,就是云浣宫里躺着的那位了。
举国上下的好东西,都有人双手捧着,往云浣宫里送。
“国主,闵大人在外头求见,说是带来了百姓们的一份心意。”
“让他进来。”
“是。”
没一会儿,宫女口中的闵大人就一脸谄媚的进来了。
他这回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打着百姓的幌子,既能叫国主高兴,又能省下自己四处去寻宝贝的力气,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闵山,听说你带了不少的宝贝回来?”
行苍人还是守在云妮的榻前,声音从帐子后头传出来,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
“国主英明,百姓既知国主得佳人,都争着抢着,将宝贝送到微臣的府上,说是一定要将这些,献给宫里的云主。”
暖帐后头,行苍轻笑一声。
闵山伴君多年,早已经习得一身的好本事,不论是眼观还是耳听,即便是国主身边的一阵风向他吹过来,他都能知道国主的心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微臣在来之前,已将所有东西列好单子,交于库管大人,但其中有三件东西,微臣想了许久,觉得还是直接呈给国主的好。”
“是什么?”
闵山回头,自有人从他的身后,手捧着三个精雕的托盘,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国主身边有贴身的女侍,从那几个人手中接过来,转身进入帐子后头。
“一是千年沉香木制成的木兰花簪,虽然不如金银珍珠那样的物件夺人眼球,但胜在有一股天然幽香,微臣想着,这天底下,除了云主,没人能与这高贵之气相配了。”
“二是天香国的冬蚕吐丝制成的裙衫,冬天蚕能吐丝本就十分少见,加上天香国这十只蚕,是养在她们丝织圣手的家中的,不知道要熬上多久,才能集齐这一件裙衫的丝。”
“这三嘛……”
闵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把第三件东西打开,叫我看看,是什么稀罕东西,竟连咱们的闵山大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闵山在外头的地上,更趴低了自己的身子,赔笑道:“国主您这话,真是叫闵山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