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的拗脾气忽然也跟着起来了,看着易白予的背影,问道:“师父要去哪里,自然是不用跟徒儿汇报,但师父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杀了海兔精?”
易白予心头一把火猛地烧到脑门儿上,转身狠狠看着她。
“怎么,憋了这一路,好歹还是问了?”
“不能问吗?海兔精,他再怎么样,对我也很好。”
阿紫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没底气,说着说着便低下头来,但又想着,不能在易白予面前丢了气势,半道儿上改成了扭着头不看他。
“对你好?哈!你不说,我反倒是忘了,巴巴地跑到绛泽山上去,花言巧语将你骗了,带去那个破海里,见那个不知道怀着什么鬼心思的男人,这就叫对你好了!对吗!!”
易白予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这些,已经顾不上为师的尊仪与否,脸颊微微泛着红,气的脑门儿生疼。
反观阿紫,倒像是被人捉住了把柄的小孩子,低着头,大眼睛眨了眨,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是为师将你的话都抢了,还是你自己把话都给吃了?”
易白予走近前来,长臂一伸,将阿紫的下巴捏起来,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
“说话!”
两个字声色凛然,生生将小狐狸砸的抖了抖身子。
“说,说什么……”她想低头,想要挣开易白予的钳制,可她那点力气,怎敌得过正在盛怒中的易白予?
“师父,疼,你,你先放手……”
阿紫抓住易白予的手腕,扯了扯,想要将他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扯掉。
可偏偏她这个举动,更加惹怒了易白予。
“你想让我放手?”
易白予眼中,是阿紫根本看不懂的怆然。
“阿紫,你终究是厌弃了师父,对么?”他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怒气正盛,中间掺杂着一些让人心疼的语调,但手仍旧是牢牢地钳着她的下巴,叫她根本不能移动视线半分。
“没有,阿紫怎会厌弃师父?!”
“没有么,那阿紫为何心中总是记挂着旁的男人,别人一句话就能勾得你随便下山,连为师的教诲都可以抛之脑后,这还不是厌弃我么?”
明明是在指责她,却让人听着,越发觉得他才是可怜的那一个。
他的气息如松盖一般,沉沉的压下来,让阿紫透不过气。
“我只是担心暮商,海兔说,他被人重伤,思念友人,我想着夕颜被她娘关了禁闭,所以才想着独自一人,先去探望……”
“被人重伤,思念友人?”
“是,海兔就是这么说的!”阿紫怕他不信,又重复了一遍。
易白予当然不信,全天下的人都不会信这样的鬼话!偏偏只有这只呆狐狸会信!
“那我呢?”
“你?”阿紫不明白为何易白予忽然提及自己。
“我也身子不舒服,咳得厉害,夜里尤甚,你都不挂念吗?”
幸亏了夜离不在这儿,若这话被那位听见了,估计要从树上掉下来~
这话虽说的有些小孩子气,但阿紫并不觉得好笑,只是认真想过之后,刚想开口,却又被易白予给堵了回去。
“别说了!你要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他说完,看着阿紫那张懵然无知的小脸,抿了下唇。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狐妖?不都说涂山一族最懂的辨别人心,最知道拿捏?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没有了?
易白予生怕那张小嘴儿里说出刺耳朵的话来,那张小嘴巴里若是胆敢再说出半个关于那个男人的字,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山林中,风静水清。
他们来时天就以擦黑,易白予这会儿将阿紫独自一人撇下,左右是不放心的,想着找些野果就赶紧回去。
说起来,这林子跟易白予的缘分不浅,这里的环境是他熟悉的,所以他才敢放了小狐狸自己在那河边。
经历了这几次,易白予算是打心底里怕了,生怕阿紫再有个什么闪失,生怕她再被人糊弄了去。
他没敢向林子太深处去,衣袖中只兜了五六个果子便折返回来。
待他快要走到河边的时候,看见阿紫正呆呆的一个人坐在那儿,时不时的抬手蹭一下自己的脸。
不用走近细瞧,易白予就知道,她这是,哭了。
林中静悄悄的,除了落叶与虫鸣声,易白予还听见有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从小河边传过来。
心念一动,易白予给自己捏了个隐身决,眨眼间就闪身到了小狐狸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