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深坑实在是太深了,木影和知凡两人下来之后,便抬头不见日月。现在具体是什么时辰,也分不清楚,只能靠着木影唤出的指尖蒲公英来记录时间。
知凡自打知道偷袭自己的小白花,是出自木影之手之后,便对木影身上,冒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拒而远之,就连走路都跟他拉开了展臂宽的距离。
木影被他这胆小如鼠的样子,逗得直想笑,“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样吗?左右不过就是耳朵被舔了一下而已,也没真被舔掉了,就算是真舔掉了,你们狐妖一族不是最讲究容貌之术吗?回头上去,让你那些姐姐妹妹,再给你弄个耳朵出来就是了!”
知凡不愿意在这些事上跟木影浪费口舌,但听他把自己形容成这种只在乎容貌的小白脸,就心有不甘。
“就算我狐妖族人,讲究容貌,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去费心那些东西,真没了也就没了,反正重要的东西在就行~”
木影脚底下一个踉跄,压根没想到知凡能开出这样的玩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正经对话,其实对方心里都有数,这是在给彼此某种程度上的心理安慰。
一切只因这深坑之中,实在太阴太冷。如果一直只是走路,不说话,不出动静的话。走不出十步路去,就会觉得后背阴测测的,难受的很。
就这样聊着,还能听到耳边时不时的擦过一两声鬼吼鬼叫。
知凡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忙里偷闲白了木影一眼,却在目光流转之时,看到前方有一处深蓝色的火焰,在簌簌摆动。
“什么破玩意儿?难不成又是闹鬼?”
“嗯,就这破地方,碰不到鬼倒才是稀奇了,走吧,过去看看。”木影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怪事,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的性格还是比较谨慎的,嘴上虽然说过去看看,但还是小心的,先唤出一根狗尾草。,顺着风势抛过去,一探究竟。
那个狗尾草带了木影的灵力,在接近那火焰的一瞬间,像是一颗火石一样,瞬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照亮了十步以内的距离。
不过狗尾草能撑的时间很短,顶多也就一呼一吸之间,然而就是这一呼一吸之间,也足够让木影和知凡两人目瞪口呆。
蓝色火焰中间是一具盘腿而坐的尸身,垂眉敛目坐在那里。如果不细看,甚至还觉得他有呼吸,这已经足够瘆人了,然而最瘆人的还不止于此。
“就刚刚那一眼,我略微数了数,那尸身周围盘吊着的,少说也有二十个人!”
木影点了点头,难得对知凡的话做出了肯定,“眼力不错,我都没数这么清楚。”
“你就不能搞个,能烧的时间长一点的?也能数清楚一点,咱们也好把该避的东西避过去。”
“行,我先找找啊。”木影说着,抬手从自己的衣襟里掏了一会儿,半天掏出一块像是石头一样的圆形小东西。
“这啥呀?能烧多久?够不够咱把那边的情况看清楚?”知凡操心的把头伸过来,夺过木影手里的东西。
“大概是能够的,这是我炼出的甲壳灯,只要合适,能烧个一天一夜,不过这东西紧俏的很,这些年我又用的浪费了些,我这里总共也没剩几个了。”
知凡听他这话的意思,竟然好像是有些舍不得拿出来用似的,便一把抢过去,将甲壳灯往那簇火焰中一丢,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只剩一个也得紧着用上才行啊!你这家伙平时不见你有多小气啊,这个时候知道藏着掖着了!”
甲壳灯不像其他东西,需要木影的灵力催化才能点燃。知凡丢它的时候,堪堪擦过那蓝色的火焰。火苗将甲壳灯轻轻的一撩,就可能变瞬间点亮百米以内的距离。
“好家伙!原来咱俩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走!得亏刚才是看不清楚,这要是从一开始就能看得清楚,估计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走这么长的路!”
知凡呆愣的在原地转了个圈,环顾周围,仰头向上看,又看看脚底下。
这里所有的尸身全都未经一丝腐烂,除去不能呼吸之外,估计尸身的皮肉还保持着原有的弹性,就连面色都是如同正常人一般,略微带些红润。
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他们中几乎所有的尸身都悬在半空之上,脚不沾地摆出各种扭曲的姿势,当然也有极少数是作出凝神静目的样子。
“就那些看上去十分痛苦的,该不会就是保持着死前最后的样子吧?”知凡看了半天,心中做出大胆的猜测。
“而且死个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叫不出来名字的凶兽,他们看样子像是魔界中的,魔界的人果然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连自己地盘上的东西都不放过吗?”
木影在这点上跟他想的倒是不一样,他也将周围的所有细细看过,然后才说:“听闻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生性残忍的达官贵人,喜欢将没钱的快要饿死的奴隶,丢到兽场中,看他们与自己饲养的野兽搏命,看看最后究竟谁能活得下来……”
木影还没说完,知凡就已经惊得眼珠子快要掉到地上了,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别告诉我这深坑,原本是魔界的兽场!他们将人界那些有修为的门派中人弄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跟自己养的凶兽搏命的吗?”
知凡觉得接受不了,再怎么样他只是一只狐妖。妖精本性并不残暴,甚至还带了几分人类才有的多愁善感。所以听到这样的事情,知凡第一个反应便是接受不了。
一想到自己此刻站在魔界的驯兽场中,他觉得浑身的汗毛就要立起来了。
“我也只是个猜测而已,过去是什么样,咱们谁也没有亲眼看过,不过看现在这些人的惨状,总之就是死前并不好过就是了。”
都这会儿了,木影也没有什么心思跟知凡斗嘴玩笑,说实话,他的心里也不舒服,甚至胃都不舒服。虽然眼前这一具具的尸首,皮肉骨头甚至衣衫都是完好无损的。
但他总觉得自己的鼻尖,蔓延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个味道不停的冲击着他的嗅觉,让他的脑仁儿一阵阵的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