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强按在心头的情关就这样被忽然打开,易白予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的声音。
小狐妖娇好的面容透着一点点的粉红,有无愧于师的坦荡,也有突表心迹的忐忑。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想那么多,易白予的手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
她不用担心那么多的,所有的担心,都应该由他来想才对,一直以来,他才是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他对自己的徒儿生了别样的心思,这种心思,只能被他强压在心底的最深处,每一天都过的无比煎熬,可每次看到阿紫的那张小脸,又觉得心中好像是有蜜在熬着……
阿紫不通男女之情,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易白予。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师父从里到外肖想了个遍。
“阿紫,你说的,可是真的?”
易白予轻声问她,生怕把她给吓着了。
阿紫点点头,“真的。”
他将她略显笨拙,又十分纯挚的样子尽收眼底,易白予忽然就笑了起来。
“如此,阿紫要如何让为师心安呢?”
“什么?”阿紫没明白易白予怎么忽然就笑了。
“让我心安,阿紫,我的心难以安定,你要如何让它安定下来呢?”
易白予牵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两人的手掌交叠着,同时按压在那颗砰砰鲜活的心脏上。
那颗心脏跳动地太过有力,将阿紫的手心震得有些发痒。
“我,我不知道……”
她有点着急,但却是真的不知道。
往常只要是她说的话,易白予从没有不信的时候。
怎么今天非要她证明呢?
易白予的眼神灼热的像要喷出火来,她更加焦急起来,觉得浑身上下都潮热无比,好像是在火上煎着,又像是在热水里滚着。
“怪师父不好,师父没教过你……”
她这副样子,早就像是一汪春水,化进了易白予的心窝里。他贴近阿紫的耳边,明明是在说自己做师父是如何的失职,但声音却黏黏的,好像是要将她粘牢了似的。
阿紫使不出一点力气,浑身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
她惊惶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觉得抱着自己的人,不是易白予。
可不是易白予又能是谁呢?
绛泽山上,从来都是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易白予的丹凤眼清冷隽秀,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才会带着点暖意。
他的声音干净清朗,却也在她幼时哄睡的时候,哑着嗓子唱过哄小孩儿的歌谣。
是易白予,但又不是那个她见惯了的易白予。
所有的点滴在这一瞬间混聚成一个真实的形体。
阿紫伸出手,触碰到的,是滚烫的身躯。
“师父……”
“叫我阿予。”
易白予哄着她,用她从没有见过的耐心,轻声的哄着。
阿紫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想起上一世,易白予为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师徒之情。
因为几百年来,只有她一直守在易白予的身边,所以他看不得有人将她刨心挖丹,更受不得她魂飞魄散,再也入不了轮回的路。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易白予对她有情。
“阿予,阿予……”
阿紫终于放下自己心头的那点执念,她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
她承诺过,这一辈子都不再动情。
但如果对象是易白予呢?她对易白予动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易白予的气息随着她的心跳,传进她的四肢百骸。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融为一体一样,呼吸相闻,水乳交融。
不会有事的……阿紫想着。
就算是有事又能怎么样呢?她与他,终究已经是一起的了,生死与共,再也不会有什么将他们分开。
她不怕,因为有易白予在,所以她什么都不怕了。
阿紫心甘情愿的陷进一层又一层的梦境中,她的身体就像是飘在海上的小舟,因为有了易白予的承托,而无畏风浪……
秋风起,夜深凉。
无命山的山洞里,躺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
“呵!这小狐妖,竟然想的是自己的师父~怪我把她想的太单纯了!”
“女人,不论是人还是妖,都一个德行!”
“喂!你说什么呢!小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山洞内,除了在干草垛上躺着的那个,睡得并不踏实的少女,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是个娇俏的姑娘,五官清澈明亮,隐隐带着点儿男儿气。小的是个男孩儿,长得圆头圆脑,乍一看是挺可爱,但再细看就会发现,这孩子眉眼之间,总带着点儿不耐烦。
两人皆是一身利落黑衣。
“师父……阿予,易白予……”
阿紫口中喃喃,唤着自己的师父,叫着易白予的名字。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撩人心弦的羽毛一样,弄的人心头发痒。
小男孩儿皱了皱眉,双臂环抱在胸,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不耐烦的说:“行了,情丝种成了,赶紧把人带回去,老大还等着吃她呢。”
说到这个,女孩儿不由叹口气。
“知道啦~唉!小狐妖,你碰到我们,也是倒霉,不过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以后再投胎,可别来找我的麻烦哈!”
“废话真多!赶紧干活~”
两人显然是斗嘴斗惯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完没了,但也没耽误了做事。
女孩儿抬手一挥,山洞内微光闪过,阿紫便幻出原身,哼哼两声,趴在男孩儿的头顶上,继续做着她的梦。
“喂!你干嘛把她放我头上啊!”
男孩儿好不耐烦,说着抬手就要把小狐狸给拽下来。
却被女孩儿拦住了,“你忘了,我最不喜欢跟小丫头亲近,这回就先委屈你~”
说完,她转身就往东外走去,脚步飞快,一点儿要等同伴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男孩儿显然也不需要同伴等,他屏息凝神,稍一运气,整个人就如脚下生风,一眨眼功夫,就赶到了那个女孩儿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