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1332年夏季的最后一天,维奥纳主人人自危,连呼吸都带上了谨慎与小心。
许多年后,尘埃落定,德高望重的历史学家们再次翻开这段过往,也依然会被那血淋淋的事实吓得浑身发抖。
那是最平静的岁月,那是最混乱的岁月,那是最温和的过往,那是最血腥的过往。
你或许会在落魄的吟游诗人吟唱中听到那时的动荡不安,或许会在潦倒的画家笔下看到那时的血流成河。
但请记住,亲爱的朋友,无论知道了什么,都不要惊呼出那个名字,永远不要。
你问为什么?
因为那是残暴的化身,是灾难的代表,是强权的象征,是‘血色政权’的缔造者!
什么?亲爱的朋友,你问什么是‘血色政权’?
呵呵,这段历史要从佩尔卡利丝家族被毁的那天说起。
神启1332年8月25日,清晨,佩尔卡利丝家族的家主维挪公爵正在慢条斯理地用餐。
没有哪个仆人敢打扰公爵用餐,就连在外颐指气使的管家也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生怕惊扰了尊贵的公爵大人。
用完早餐,按照惯例,维挪公爵将前往书房处理事物,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异变突发。
咔!
紧致的餐盘应声而碎,不明的红色液体从碎片地下流出,宛如小蛇般在洁白的餐布上爬行不断。
“啊!”正准备收拾餐桌的侍女惊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维挪公爵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管家立刻会意,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立刻捂住了侍女的嘴,硬生生将她拖拽着带离了餐厅。
公爵身边的其他人却没有惊慌,而是在异变出现时立即护在公爵身边,身上都服现出了不同的诡异图案。
天赐者!
维挪公爵身边的护卫全是天赐者,从应对突**况的反应来看,他们都有着不低的位阶!
见证,碎片开始颤抖,互相摩擦着,发出刺耳的难听声音,像是恶劣之徒最轻蔑的嘲笑。
维挪公爵的脸阴沉了些许,面对这种嘲笑,即使是拥有良好修养的绅士,也无法忍受。
护卫们警惕着周围,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凝重的事情,眼前的情况他们从未见过,直到此时,他们也不知道始作俑者在哪。
不明的红色液体爬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开始改变方向,其间,不断传来难以描述的咀嚼声。
维挪公爵始终没有说话,似乎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又似乎是在与制造这一切的人比耐心。
洁白的餐布上,红色的液体勾勒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花体字,血色与诡异之中,又带着几分绮丽的优雅。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朝那些花体字看去,情不自禁的、异口同声的缓缓地读了出来:
“我就于深夜造访,请用最盛大的惊慌迎接我的到来。”
读完最后一个字,声音停止,红色的液体迅速回流,眨眼间,洁白的餐布便干净如初。
液体回流至碎片地步的那一瞬间,只听咔的一声,所有餐盘也都变回了最初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有种错觉,仿佛看到了一位技艺高超的魔术师,于此优雅得体地谢幕。
护卫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或许他们没有发现,当花体字出现的那一刻,他们身上的神启图案都黯淡了几分。
“老爷,”管家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需要派人去追查吗?”
公爵看了眼噤若寒蝉的护卫们,沉声道:“不用,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就料定了我们查不到,不用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是,”管家的心更紧张了,“您有什么吩咐,我立刻安排下去。”
“叫堂赛卡司来书房找我,”维挪伯爵转身朝外走去,同时吩咐道,“你派人去趟光明教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光明教皇。”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他恭敬地说道:“遵从您的吩咐。”
维奥纳主的某条街道里,安静的包厢内,德里科缓缓睁开了眼睛,舞台上的歌剧正好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达仪修陪塔澜羽津津有味地观赏着歌剧,没有注意到德里科的动作,也不知道他之前闭上了眼睛。
但他身边有人注意到了,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嘹亮的歌声中,德里科看向手指的主人,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刚刚去通知佩尔卡利丝家族了?”柒的声音很轻却也很清楚。
德里科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去通知他们了。”
柒笑了笑,平静地说:“凡是有智慧的生物都能成为我的眼睛。”
德里科眉头一扬,“不愧是智慧之神,这其中也包括我吗?”
“如果你允许,那么便可以。”柒在德里科耳边说道。
德里科愣了愣,然后笑着说:“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靠回了椅子,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下一瞬,达仪修正好转过了头,看向了他们。
德里科装作无事地回望他,问:“什么事?”
“有人往这边跑来了,”达仪修微微皱眉,边感知边说道,“这个人的命运好像与老大您的命运有些交集。”
与我的命运有些交集?德里科心中困惑,是谁?神谕塔的人?除了洛芥与雪琳,神谕塔还有什么人与我有命运上的交集?
达仪修左眼角浮现出一个神启图案,他的声音因此缥缈了些许,“快到门口了,他好像在躲避什么,看样子是个和塔澜羽差不多大的男孩。”
“既然如此,”德里科啪地打了个响指,“那就请他进来坐一坐吧。”
话音刚落,冥火蹿起,达仪修吓得惊慌失措,赶忙道:“老大,你就不怕别人看见吗?!”
“不怕。”德里科悠闲地后靠住椅背,与柒相视一眼。
看到这一幕,达仪修心中了然,他崇拜地看向柒,激动地说:“嫂子,你这技能,我可以学吗?”
柒摇了摇头,目光平静悠远,并不会给人被轻视的感觉。
达仪修有些沮丧,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将目光看向了被冥火带来的、一脸茫然的小家伙。
“你!”达仪修腾地站起身,惊讶地喊道,“你是‘阳光下的男孩’——诺厘!”
诺厘?!
德里科愕然地看向眼前的男孩,眼前的形象与记忆中的形象渐渐重叠,让他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你们是谁?”诺厘警惕地望着他们,“带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达仪修还处在震惊之中,但德里科早已回过神来,他的手指轻敲扶手,笑道:
“重点不是我们要干什么,而是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知……”
诺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向了德里科,也就在那一瞬,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
德里科愣了愣,他的面容被兜帽与昏暗的光线遮掩,声音也发生了改变,与他相熟的洛芥都认不出他来,只有一面之缘的诺厘就更不可能了。
但现在,诺厘的反应告诉德里科,面前这个接触不多的男孩确实一眼就认出了他。
难道是我哪里露出了破绽?德里科不禁反思起自己来。
而这时,诺厘上前一步,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与激动,语速飞快地说:“我一直想再见到您。”
“老大,你们认识啊!”达仪修更加惊讶了,“老大,您结交的朋友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德里科:“……”拐着弯夸自己,你好意思吗?
“上次分别后,我就一直想见您,”诺厘有条不紊地说,“可是自那之后便再也没了您的消息。”
德里科不紧不慢地道:“为什么要见我?我们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您给了我一条生路,改变了我的人生,我想报答您。”诺厘的语气十分真诚。
“没有必要,”德里科看着诺厘,声音冷漠,“帮你只是顺手,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需要回报。”
“您需不需要是您的事,回不回报是我的事。”诺厘清楚地回答。
很有个性啊,德里科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干什么?”
诺厘没有隐瞒,直接答道:“复仇,杀人。”
德里科轻敲扶手的动作一顿,问道:“你成为了天赐者?”
“是的,在您翻看了那本书之后,”诺厘的眼中浮现了一抹狂热,“所以我感谢您,也决定信仰您。”
“杀谁?”德里科对那后半句话选择了忽视。
“佩尔卡利丝家族的人,”诺厘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巴掌大的书,“这本书告诉我,杀了他,我的命运将再次改变。”
“你很相信这本书,”德里科微微眯起眼,“救赎领域的甲级追源物,确实有点意思。”
诺厘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事实证明,它是对的,我的命运确实再次发生了改变。”
德里科看了眼柒,见她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诺厘的每一句话,于是说道:
“你说你信仰我,那知道这意外着什么吗?”
“知道,”诺厘毫不迟疑地回答,“但我依然决定信仰你。”
德里科心中不解,却没有表现出来,语气依然平静,“为什么?”
“您给予了我新生,我给予您信仰,这是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