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计划放到二十年几年后的今天，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在当时，却是非常的超前。
“这……能行吗？”
武大山有些犹豫。
代理啤酒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肯定行！准备一下，递上几瓶酒，再买几条烟。”
当时的啤酒厂还是国有企业，没有什么事是烟、酒解决不了的，只是给多给少的问题。
“儿子……这事儿，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有人教你吗？”
武大山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面前的儿子了。
武阳立刻摇头，说道：“这些都是我看书上学来的。”
这一点，武大山倒是相信，武阳从小就喜欢看书，各种杂书，读了不少。
听到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武大山与武阳一同坐火车来到了省城。
事先武大山已经联系到哈啤的销售科科长闫勇，在门卫登了记，直接来到了二楼办公室。
到的时候，闫勇正在看报纸，手边是大罐头瓶子茶水。
一杯茶水，一根烟，一张报纸看半天。
９０年代，最后的幸福时光。
“你们找谁？”
闫勇的年龄看不上去也就三十左右，可说话已经开始吧拉长音了。
也许，这就是不曾年轻就已经老了。
武大山自报家门之后，闫勇依旧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有没抬，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武大山坐下说话。
只有一把椅子，武阳只能站在武大山身后。
“哦？你要做我们的代理？”
闫勇颇具玩味地看着武大山，就好像在看一白痴。
“不行吗？”
武大山心里这个骂。
电话昨天就打过了，你今天问这个。
要是不行，昨天你怎么不在电话里说？
“唉，行倒是行，不过我得看看你的营业执照，我们得派人去过考察，这种急不急。”
直到这会，闫勇才把报纸放到桌上，顺手抓起罐头杯子，喝了一口。
武大山咂摸出味儿来了，赶紧将报纸包着的烟和酒递了上去，殷勤道：“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这是一点特产，您收着。”
闫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也没客气，接过来，直接塞到了办公室下面。
“这样，你们先回去，我会联系你们的。”
这个结果，让武大山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闫科长，您今年有三十？”
武阳突然开口。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被问到年龄，闫勇有些不高兴了。
“闫科长，您有没有想过未来……就想在这混一辈子吗？”
武大山没想到武阳会说这些，想阻止，可也已经晚了。
“小屁孩，你个懂什么？我的未来……”
说到这里，闫勇也没有了底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大学毕业的他，被分到啤酒厂，本想做一番事业，可谁知道……
现实是残酷的，他这个销售科长基本就是虚名。
这个时代，啤酒还是地方性垄断，生产多少就售多少。
厂长都已经分配好了，以至于他这个科长，只能是茶水加报纸地混日子。
“算了，爸。我们走，他不是干事的人。”
说着，武阳拉起武大山就要走。
武大山都快气炸了。
早知道，就不带这孩子来了，居然敢这么和人家说话，还谈个屁。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这样，两人起身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突然，背后传来了闫勇的声音。
“两位，请留步。”
听到这话，武阳长长出了一口气。
闫勇不但重新让武大山坐下，还跑到隔壁借了一把椅子过来请武阳也坐下。
“小兄弟，我还是想干点事的。你说说，怎么干？你要能说服我，这个总销售说给你就给你。”
武阳淡一笑，知道自己押宝押对了。
闫勇现在名不经传，可二十年后，他却是家喻户晓的企业家。
他的集团，轻轻松松就收购了省城十几家啤酒厂。
这个的人，怎么可能甘于平凡？
所以武阳才愿意激他一下，效果果然是杠杠的。
“闫哥，我知道你大学是学经济贸易的，你必然对经济市场规律很了解。”
接下来，武阳一连甩出好几个名词，搞得和闫勇好像遇到了知音一般。
武阳说的是对的，闫勇在大学确实是学经济贸易的，回到省城这几年，也没断了学习。
可在这个地方，知识全无用处，就是想找个人聊都找不到。
他说的东西，根本没人懂。
今天遇到武阳，大人小孩相见恨晚。
最后，武阳又举了一些国外的案例，证明了商业发展到最好，肯定是大吃小，所以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更说到了国有企业将来的命运和走向，这些，与闫勇的想法都不谋而合。
其实，武阳对经济和市场所没多少了解，只不过上一世，这些事他都经历过，说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听得闫勇连连点头。
一直聊到下午，三人还中午饭都没吃。
最后闫勇还有些意犹未尽，非要留武阳吃完吃饭再回去。
整个下午……武山连一句话都有没说。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武阳与闫勇的对话，他一话都听不懂。
这会儿闫勇提起吃饭，他终于可以开口了。
“怎么好意思让闫科长破费啊，我请就是。”
闫勇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们是干什么来了。
立刻表示总经销这个事，基本可以定下来了。
吃完饭，闫勇让他们先回去，其它事电话联系就行。
这让武大山高兴得可以，问了一句：“闫哥，不瞒你说，我们的资金还有点问题，货款可不可以一批压一批。”
这种方式，在９０年代很常见，闫勇自然不会拒绝，立刻点头同意了。
三人找了饭馆，吃了东西，最后还是武大山抢着把帐结了。
临分手之前，闫勇把武大山送的烟和酒都退给了他。
武大山哪里敢接啊。
闫勇说，东西如果不拿回去，合作的事就免谈。
武大山只好答应。
回去的路上，武阳猛地想起一件事——明天，就是冯雪的生日！
冯雪，是武阳的初恋。
当然，那是上大学以后的事。
正如很多故事一样，初恋往往是不成功的，却能带给人无尽的回忆。
上一世，在冯雪的生日宴会上，武阳受到了很大的羞辱。
这一世，他打算让一切重新来过。
这一次，不会再让羞辱重演！
没人能再把他踩在脚底下了。
武阳，已经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