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天,我又被关到了那个冰冷的房间。
躺在毫无温度的手术台上。
我内心毫无波动。
毕竟我每个月都要进来一次。
对这一套流程可以说十分熟悉了。
管家给我连上仪器,故意聊起我之前的事情,一边看着我的心跳频率。
说实话,听到之前那些事我恍如隔世。
好像人世间的烟火气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即使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他还是开了电击。
我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手指诡异地蜷缩抽搐。
真尼玛的疼。
果然只有畜生才会聚在一起。
我装作昏了过去。
他把我踢到了床下,低骂了一句:“果然是软坯子,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他兴趣满满地看向旁边伤痕累累的婉若,脸上全是变态的笑容。
我下地的一瞬间,就想四肢着地。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惯性。
站起来啊,你是人,不是狗!
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呐喊,我努力地站起身,双手撑地想把自己撑起来。
可浑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身上那些结痂的伤痕在那一瞬间疼痛了起来。
电流传过全身,五脏六腑都在震颤的感觉仿佛又再一次回到了自己身上。
真的好疼啊……大脑又一次迷糊了起来。
我扭头看向婉若,心跳仪上的数字在不停下降。
可那个畜生还在拿着电击仪,兴奋地把电流调到最大。
不行!再这样下去婉若会死的!
汗滴和泪水混杂着落在地上,我死死咬着嘴唇,和身体本能抗拒。
我松开撑在地上的手,蹲在地上,单手猛地一使劲,努力站了起来。
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拿起身边的手术刀,狠狠从他的后背捅了过去。
温热的鲜血,喷了我一脸。
我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接连捅了几下。
“畜生!畜生!畜生!”
他无声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电击仪也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看见他身体被电的不停起伏,拿出他的手机报了警。
手术台上,婉若气息微弱,我拍了拍她的脸,着急地晃着她:“婉若,婉若!”
她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没事了,没事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会。”
说着说着,我就带了哭腔。
她对我笑了笑,然后又陷入了昏迷。
这时,我听到了一声模糊的锁车声。
他回来了!
我再次拿起掉落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走出门,藏在了客厅的一处拐角处。
“管家!管家!”
熟悉的温和声音呼喊了两声。
我紧张地握紧了手术刀,作出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
“真是不乖啊,还跟我玩起来躲猫猫。”
皮鞋的哒哒声,我数着,一声,两声。
“是这里吗?”
他闲适的声音传来,声音甚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像猫捉老鼠一样,他好像真的开始找起了我。
“还是这里?”
我忍不住微微探头,想看看什么情况。
奇怪的是,空荡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我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猛地回身。
一张放大的俊朗面孔在我身前,他眼里的疯狂让我心惊。
“你在找我吗?”
他的笑容扭曲至极。
上架
8我猛地挥刀,他好像有所防备一样,一下子就擒住我的手腕,一个用力我的手就脱了力,刀应声而落。
他抓住我的头发狠狠将我撞向墙壁,与他强硬的手段不同的是,他的语气温和的就好像在批评一个孩子:
“怎么就那么不乖呢?当我的狗多好,给你吃给你喝,怎么就养不熟呢?”
“还痴心妄想地想杀我,你个蠢货,我别墅里那么多摄像头白装的吗?”
我感觉头上有粘稠的液体从我脸上滑了下来,头被撞得意识模糊,满嘴腥气。
我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被放开。
他就蹲在我面前,欣赏我苟延残喘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脱力地靠在墙壁上,低低地笑着。
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我和他素未相识,为什么就是我呢?
他无所谓地笑着,“因为我喜欢啊。”
莫名的,我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样子,就明白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因为他喜欢养着一条人宠,所以有大把的人给他送来,而我只是正好被那些人盯上了而已。
仅此而已。
眼泪不知道怎么就笑了出来。
他还想说几句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md,你报警了是不是!”他暴怒的踹开我,脚步匆匆的就想往外走。
视线里看到那个人越来越远的背影,我捂住肚子,忍着痛站了起来。
心里是满满的恨。
他不能走!他凭什么可以走?
他做了那么多畜生不如的事情!凭什么可以一踩油门,就把这些事情全部抛到脑后,照旧去祸害其他姑娘?
凭什么只有我活在噩梦里?
他应该来偿命!
我抓起桌子上的鞭子,不顾一切地追上他。
用尽全力,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抽打我一样,狠狠抽向他。
他往前走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在他停住的一瞬间,狠狠踹向他的腰部,借力将他扑倒在地上。
整个人死死压在他的身上,他不停挣扎,头用力往后扬起,两只手不停从后摆动,试图抓住我。
就是这时候!
我趁着他将头扬起的一霎那,低下身子将鞭子绕到他脖子上,死死勒住。
有了这一个借力点,我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不敢放松任何一下。
他双手抓住鞭子,不停往外拉,发出像破旧的风车声的咯吱咯吱声。
鞭子深陷到我的手心,一道血迹流了下来。
可我浑然不觉,我看着他在我身下苟延残喘的样子,只觉得痛快!
他挣扎的力气渐渐小了。
几片阴影撒在了地上,我抬头一看,是很多举着枪的警察。
他们把我拉开,我呆呆地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掌,一边哭着一边把手上的鲜血在衣摆上蹭干净,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坐在警车上往外看。
巨大的太阳往下沉,恢弘的金红色光泽映亮了半边天际。
真美啊。
我陷入了昏迷。
9“你和安和真的是好友吗?”
空荡的问询室里,面对着楚婉若的是一个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当然。”
“可我们在你与别人的聊天记录中找到大量辱骂安和的句子。”
警方将聊天记录推到了婉若前面,“同样,我们发现在安和失踪之前,你曾注销的一个手机号与那个管家有联系。”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我也不知道。
我叫楚婉若,小时候我营养不良,头发枯燥干黄,衣服被洗得发白。
在一众唇红齿白、衣着整洁的小朋友们当中尤其另类。
所以每次我都是低垂着头,看着我的脚尖。
但只有她愿意接近我。
“你好,我叫安和。”她穿着崭新漂亮的小裙子,扎着羊角辫,大大的杏眼亮亮的,友善地对我笑着。
我下意识就看了眼自己干的起皮的手,破旧的裙子,极度的自卑和嫉妒让我觉得她的笑容都是在明晃晃的炫耀。
我猛地推开她,恶声恶语:“离我远点,别拿你脏手碰我。”
她被我推到地上,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站起来默默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我就默默盯上了她。
她教养很好,对任何人都是温温柔柔的,幼儿园所有的小朋友和老师都很喜欢她。
活脱脱一个小公主,而我是最见不得人的……恶狗。
每次放学,学校门口都会有一个优雅贵气的妇人等着她,牵着她的手带她上了小轿车。
时间久了,我也会不自觉的幻想。
如果那个妇人牵的是我,给我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带我坐上宽敞的小轿车,温柔地抚摸我的头,细心问我有没有饿着冷着。
幻想总在看到破旧的筒子楼里破灭,我回到那个一推开门就是两张床的家,混着油烟味的凝固的空气味让我窒息。
安和此时又会待在哪呢?应该是几层豪华的别墅,明亮梦幻的公主房吧。
我好恨啊!
强烈的不平衡感和自虐般的对比让我心里更加扭曲。
凭什么安和就能有那么好的生活?我还在待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听着父母今天工作的抱怨,甚至还得承担一部分家务。
凭什么?安和的生活应该是我的才对呀!
这种想法生生折磨了我十几年,哪怕我和她并不在一所学校了,我也依旧在不停的比较着,嫉妒着,忌恨着。
让我片刻不得喘息。
好在,我又遇到了她。
高二第二学期分完班之后,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安和,好久不见。
心里的恶魔疯狂叫嚣着,无数折磨她的想法层出不穷。
如果恶意能化为实质的话,大概也就是一汪望不见边际的污水吧。
但她好像完全忘了我,在我故意的接近下,我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每每她对我掏心掏肺的时候,我心里都会疯狂嘲笑她,真蠢啊。
很快我就发现,她变得更加优秀,成绩优异,面容清丽,甚至会被很多男孩子递情书。
在她这朵天上云衬托下,显得我更像是地下的尘土。
恶意在不停蔓延。
我想为她策划一个完美的,最践踏她尊严的死法。
直到,我遇见了他。
他是我遇到过最体贴,最完美,最包容我的情人。
当然他最让我满意的是,他极其迷恋我,像信徒一样虔诚。
有一天他跟我无意间提起了斯德哥尔摩症,那些不成形的想法一下子就有了实型。
我知道他很爱我,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会帮我。
果然如我所料,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我。
“只要你开心,我怎么样都行。”他深深吻住我。
我没闭眼,垂眼看着他闭着眼无法自拔的样子,心里却想着该怎么让他死,把自己的嫌疑全部洗清。
后来,她真的被训练成一条狗。
我激动地浑身颤栗,真好啊,这个天之娇女也会这么低贱。
那种满足感是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达的。
这种可以随意处置她的感觉,真爽啊。
她不就应该是我脚边的一条狗吗?一条仰仗我鼻息的狗!
10“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当然。”我得意的笑着,陶醉着这是多么完美的计划啊!
“那方知理又为什么要把你送过去陪着安和呢?”
“当然是我要求的。”我不以为然。
“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被带着来到了那栋别墅,地上被画上了大大小小的标记,血迹已经淡了许多。
在方知理的卧室里有很多的警察,有一个警察在一下一下敲着墙。
白色的瓷砖落下的那一刻,里面的原貌也被呈现在世人面前。
我看清楚之后,一下子捂住了嘴,被恶臭熏得干呕。
在正对着方知理的大床前,一墙之隔,里面埋着数十个尸骨。
甚至还有几个并没有完全腐烂,烂肉就挂在他的骨架上,依稀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极大的痛苦和萦绕在他们周身的怨气,强到让我不敢直视。
很显然,他们是在生前被嵌在墙里。
生生窒息而死!
所以,当我被方知理抱着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这些人就在注视着我们,而方知理的眼睛也一种在深处盯着我,浓稠的恶意与疯狂。
一开始他就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疯狂、仇恨、痴狂。
我脱力跪在地上。
后来,方知理的别墅被封,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警方带走检查。
11我手上带着沉重的镣铐,一头长发被剪成了齐耳的短发,穿着每一个坐牢人都穿着的衣服,走向了这座方方正正的监狱,也是我未来的坟墓。
那天我在劳作的时候,听说有人来看望我。
我隔着一层玻璃,再次见到了她。
我看着她面色苍白,衣衫亮丽。
“安和,你竟然没死啊。”我恶毒的想着,也这样说了出来。
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静静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手上的镣铐哗啦哗啦响,“你应该很得意吧,杀死了管家和方知理,还把我送进了监狱,怎么警察没把你抓进来呢?你可是杀人犯!”
“方知理估计也没想到,当初为了监视我安装的监控,成了我无罪的最好证明吧。婉若,我们之间没有赢家,你被关进了监狱,我落下一身的病,最近还在进行脱敏反应,那些畜生才是赢家,他们死得其所。”
“方知理的抽屉里放着一个录像带,里面是他背后黑暗的产业链,警方已经准备着手处理了,不会再有像我们这样的悲剧了。”
她怜悯地看着我,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我固执的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在说服自己也好像在说服她。
我几乎落荒而逃,在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罪孽赎罪,谁也不例外。
番外我叫方知理,我出生在一个非常有钱有势的家庭里。
从我有记忆开始,周围就会跟着一大群我不认识的人对我嘘寒问暖。
我父母的婚姻是商业联姻的产物,他们感情很淡,生我也只是为了有个继承人。
我也曾看到过母亲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笑得娇羞,我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因
为他总是很忙,幼年陪着我的只有这栋华丽的别墅。
别人只会羡慕我生在罗马,可里面烂到骨子里的脏东西,只有我知道。
我很优秀,十六岁就拿到了名校的offer,履历优异,长相俊秀,再加上有钱,身边完全不缺奉承的人。
身边的人眼里总藏着贪婪,渴望,嫉妒,他们可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可我看的一清二楚。
人们都说十八岁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可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垂垂老矣的即将入土的死者,对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提不上兴趣。
直到那天,我跟着一向正经严肃的父亲去了一个宴会。
举办宴会的地方非常隐蔽,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可我诡异的兴奋了起来,那种期待感让我手指不自然的抽搐着。
打开门的一霎那,我看到昏暗的灯光下,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每个人手上都抓着牵引绳,牵引绳的那头是一个个年轻的不着寸缕的年轻女孩,她们的
动作姿态完全不像一个人。
正当我沉思的时候,旁边的人恭恭敬敬带着一个女孩上来,“方总,这是您的爱宠。”
我低头看向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激动地爬了过来,依恋地蹭着父亲的裤脚。
父亲像撕开了白日里的外皮一样,对那个女孩肆意虐杀。
可奇异的是,那个女孩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甚至像不怕疼一样亲吻父亲脏了的皮鞋。
我挑了挑眉,觉得有意思。
整个宴会里,所有人都毫不掩饰地将人性最恶的一面展示了出来。
看够了之后,我整了整衣襟,准备离开。
可快走近门口的时候,裤脚被一个人抓住了。
她趴在地上,死死抓住我的裤脚,哭的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冲我求救。
旁边大概是她的主人也认出了我,停下了动作,准备观察我的反应。
女孩可能是看事情有转机,更是不停地冲我磕头。
我蹲下来,温柔又不容抗拒地将她的手掰开,冲李总点头致意:“李总,玩的尽兴。”
身后女孩的咒骂和男人的淫笑都被一扇门隔绝。
这天后,我发现我张眼闭眼都是血的样子,我并不害怕。
我甚至学习了解剖学,当然,试验品都是真人。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来的,因为总有人替我办事。
看着一个人血液渐渐流尽,看到他们在我手下任意被我虐杀,看着他们对我恐惧的眼神。
我奇异的感到满足。
后来,我也养了很多人宠,但她们的意识都太不堪一击了。
渐渐的,我也腻了。
我又开始对人生感到厌弃,我决定在我死前,将我所有的犯罪罪行都告诉警察,再结
束自己的生命,以此践踏法律,挑战权威。
直到楚婉若找上了我。
这是我遇到过的最不掩饰欲望和贪婪的女人。
我对她有了兴趣,装作很迷恋她的样子,等她提出自己的要求。
果然,她没让我失望。
她让我绑了她最好的朋友,将她调教成一条狗。
我欣然同意,后来的事情就像我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但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的意志力很强。
哪怕被数次催眠,也并没有完全丧失自己的意识。
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攀附在自己脖子上一条沉睡的毒蛇,随时会狠狠咬上我一口,让我丧命。
我开始期待,她会怎么杀死我。
在她绝地反击压在我身上,用鞭子狠狠勒住我的喉管那一刻。
我感受到了无助,第一次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助。
她将之前我虐杀的所有人的死法还给了我。
因果循环,不过如此。
我死的那一刻,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解脱。
死前的最后一眼,还是这栋从小就陪着我的别墅。
从一开始,这里就是我的坟墓。
从生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