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程颜颜的谢幸晚正忙着继续写自己的第一本话本,她一看见程颜颜就来了灵感,虽然这本写完了不一定能发出去让大家都看到,但对于谢幸晚来说,却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消遣。
明朗在旁边归置东西,又添了几片香料到香炉里,看了看碳火燃得正好才走到谢幸晚身边帮她磨墨,“姑娘明儿可是又要跟着程姑娘一块出去?”
谢幸晚刚写完一段,放下笔,转了转手腕,回答说:“阿颜让我明天去个竞拍会,我反正闲来无事做,就答应陪她去逛逛,怎么了?”
明朗倒是很开心的回道:“就是觉得姑娘……嗯怎么说呢,比起以前显得活泼了些。”她苦恼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身上更有人气了些。”
谢幸晚停下活动的手,闻言愣了片刻,有些释然的说道:“或许吧,这样日子还过得舒畅些。”
明朗十分赞同,她自然是十分希望自家姑娘生活的潇洒自在些,又想到刚刚陈伯派来的人说的那些事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烦躁。
谢幸晚见耳边安静下来,就好奇的抬头看向明朗,见她小脸皱成一团,轻笑道:“你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愁成这样?”
明朗闻言叹口气,将刚刚李家两姐妹的争执的事告诉了谢幸晚,“唉,真是不知道,李大姑娘和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亲姐妹,哪有妹妹这么欺负姐姐的。”
谢幸晚听完收回眼神,手里抚摸着毯子上的兔毛,自顾自笑了一下,“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明明是两姐妹,但却养的如此不同。”
“是呀,念奺姑娘可真可怜,只能一个人生气的摔了杯子,连火都只能硬生生憋着,事后还自己收拾干净没添一点麻烦,倒是念绾姑娘回自己房间摔了不少好东西,陈伯都说心疼。”明朗的语气颇有些埋怨。
“呀,我们的小明朗还会打抱不平了呀?”谢幸晚看她那样子好笑的说。明朗气恼,“姑娘可不要拿奴婢开玩笑了,我只觉得这念绾姑娘在别人家里也太放肆了些。”
谢幸晚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将刚刚写好的跟以前的放在一起,一遍整理一边说:“只是些小物件不必在意,让陈伯给她们补上,不过也不要全然不在意,列个清单记清楚以备不时之需。”
她将东西都放好,走到窗户旁打开一个小缝,外面的雪停了,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因为没什么人走的缘故,一点污渍都没有,全都掩盖在底下。
“这就是我从前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的原因,相处起来真是费脑筋啊。”她小声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明朗有些没听清,“姑娘刚刚说什么?”
“我说外面的雪有些厚了,你安排人去清扫一下。”谢幸晚转身说道。
第二天果然不出谢幸晚所料,年前的最后一场大雪来的果然凶猛,白雪皑皑竟让人有些看不清路了,好在程颜颜接上谢幸晚的时候,雪变得小了不少。
她们两人围坐在马车里,去的路上程颜颜想了一下自己做的事实在是不厚道,准备旁敲侧击的跟谢幸晚坦白一下,只是纠结了许久依然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开头,她总不能硬邦邦的说:“阿晚我说去竞拍会是哄你的,实际是相看会。”
程颜颜一个人还在独自纠结犹豫的时候,谢幸晚自然也观察到了,她还等了程颜颜一会,见她还是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谢幸晚决定自己主动询问这坐立难安的人。
“阿颜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程颜颜一听心中暗喜觉得递过来了话匣子,“阿晚,我昨日与你说的其实不是什么竞拍会,那只是它其中的一个环节。”
谢幸晚还有些不明白,但也不在意地劝慰说道:“无碍的,反正也是陪着你,出来玩环节多一些反而你能玩的开心点。”
程颜颜一听不得不暗骂自己,谢幸晚越这样说她觉得自己越发愧疚,心里一横,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不是什么竞拍会,其实是我父亲和皇上给我安排组织的相看会,我不想一个人去,就把你一起哄来了,阿晚,实在是不好意思。”
谢幸晚一愣,看程颜颜已经把头低到地上的样子觉得好笑,随即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就算是相看会我们也是能自由活动的吧,也不算太大影响的。”
程颜颜十分感动,“阿晚,你脾气可真好,我再也不骗你了,以后什么都跟你讲实话。”
谢幸晚被说的有些心虚,毕竟她还拿程颜颜和青山当做原型写话本,这事也还没告诉她呢。
她不好意思接下程颜颜话里的夸奖,只好大方说道:“阿颜以后有需要只管告诉我实话就是,我一定会尽力的。”
程颜颜心里更觉得谢幸晚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姑娘,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不再骗谢幸晚,还得保护她别被别人骗了,而谢幸晚则是心虚的低头,心想得找个空闲的时间告诉她这事。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的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己对对方有些隐瞒,就这样平淡安静的走了一会,马车突然停下了。
谢幸晚掀开门帘一看,竟是与顾生和青山撞上了,程颜颜不开心的撇嘴,觉得自己今日运气真不行。
顾生和青山也没想到会遇上她们俩,这几天他们两人一直在忙着年底交接的各种事务,今天是准备赶一下工尽快处理完好休息,大雪路不好走,两架马车就这样迎面遇上了。
青山看了一眼谢幸晚,才想起来身边这位好友前两天的心思剥析,便从惊讶转为了看戏的状态。
顾生很快恢复神色,对谢幸晚说:“你今日是准备去哪?”
谢幸晚还没回答,程颜颜忍不住幽怨道:“顾生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
顾生给了看了程颜颜一眼,歉然道:“原来颜颜也在,你们今日准备去哪?”
虽然语气含有歉意,但青山没从顾生的脸上瞧出半分愧感,甚至他觉得顾生看程颜颜那一眼都是随便抽空意思一下的。
程颜颜也瞧出来顾生的敷衍之意,准备用眼神谴责他,然后对顾生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只看着谢幸晚等她的回答。
谢幸晚不可避免的想起来那根顾生送给她的玉簪子,他说很适合她,她当做宝贝一样收着,都没带出来。
在顾生的眼神下,谢幸晚只好实话实话:“我陪阿颜去参加相看会。”
程颜颜回过神来,觉得这事让他们撞见颇为丢脸,破罐子破摔也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不过是去敷衍罢了,相看会还是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再说,说不定就能碰见合心意的,你们今天准备去干嘛?怎么在这遇见了你们?”
青山再一次觉得程颜颜的脑子大概除了吃就是玩,没有半点眼力见,简直就是在顾生雷区上反复试探,“你前几日不是跟我说,这京里倾慕你的男子多的都快挑不过来了么?怎么还有时间去参加这个?”
程颜颜犯了个白眼,心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是字字戳在别人心窝子上,于是反唇相讥道:“那是他们倾慕与我,我对他们可没半点越界的想法,再说了我去凑凑热闹管得着吗你?”
谢幸晚见俩人又要吵起来,准备试图挽救一下现在混乱的局面,正要开口,顾生就问她,“你也要去参加?”
谢幸晚直觉觉得她如果答是,顾生就会立马走过来把她塞进马车里,权衡利弊下她毅然决然将程颜颜卖了出去,面上十分冷静地回答道:“我陪颜颜去看看,她说有个竞拍会,应该会很有意思。”
顾生满意点点头,“噢”了一声,谢幸晚以为他就放过了这事,正松一口气,又听见顾生说:“我们今日也是准备去的,正巧遇上了便一起吧。”
一时之间四人全都安静下来看着顾生和面前迎面堵在一起的两辆马车,尤其是青山直接用扇子挡住脸开始笑起来,程颜颜还迷糊道:“那你们怎么跟我们是相反的方向啊?”
谢幸晚不由得再一次见识到了程颜颜的粗神经,她自己心里也有这个疑问,但只是顾及着顾生的面子。
顾生像是没有看见几人变了又变的神情,面不改色的继续胡说八道,“应该是马夫记错了路,要不是遇见你们,我们怕还不知情。”
见识了自家主子新的一面的无辜马车夫只低着头,在心里敢怒不敢言。
顾生见他们三人终于没人再有话说,满意点头,“那便转个方向一起过去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就不在理其他人,看了谢幸晚一眼,独自放下帘子进去了。
青山终于笑完,对程颜颜挑衅道:“这下好了,你顾生哥和我带着你们,可以好好帮你看看。”
程颜颜快气死,“谁需要你们帮忙,我和阿晚两个人好好的,离我们远点。”说完也放下帘子钻进马车。
青山也不在意,他这会见识了自己好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十分开心,对谢幸晚说:“阿晚妹妹,可别跟着颜颜胡来,等会跟在你顾生哥后边。”
谢幸晚觉得青山这番话实在没道理,就算不跟着程颜颜胡来,也不至于说跟在顾生后边去,只觉得这关系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青山也不等她回答,只笑笑,“快进去吧,晚会雪又该下大了。”
一放下帘子,青山看顾生又拿着书再看,十分无法理解顾生为什么能在这么一番胡说八道以后竟然依旧十分镇定,他心里甚至觉得自己大概是第一次认识这位相处快二十年的好友。
“我们就这样转路跟着她们一起去相看会?”顾生听青山这样问拿着书的手顿了一下,又翻开下一页书,淡淡说道:“那是自然,左右那些事也都是这两天能办完的,今天也不用急。”
顾生看着青山欲言又止的样子,放下书来,拉起旁边的帘子望了一眼后边的马车,又转头对青山说:“你也可以先去忙,我过后来帮你。”
青山噎了噎,“我想了想,以程颜颜这丫头的眼光,大抵是看不好人的,又拐着阿晚,我身为她们都哥哥,要为她们把把关。”
大概是自己刚刚也胡说八道了一通,顾生难得的对青山的自顾自夸没怎么计较,算是勉强认同了他的话。
程颜颜已经靠在谢幸晚的肩上在马车里睡着了,谢幸晚还在想刚刚的顾生,她今天竟然觉得顾生有几分可爱,真难为他整天冷着个脸,她想着顾生这个人怎么就处处都得她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