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开车的的周到神色复杂。
两年了，大boss依旧不相信时慕星死了，总是说自己能看到她，医生说他这是心理问题导致幻觉，云老将军也曾经强硬地让心理医生给他治疗。
然而都没有用。
这两年来，他目睹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沉着稳重的大boss，一步步变得阴鸷疯魔。
“快停车！慕星走远了！”沈云川看向身后，这段路的夜晚车辆很少，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他急得伸手去拉车门，周到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车门锁死。
“你做什么，停车！”
被那阴森可怖的眼神盯着，周到感觉寒毛直竖， 咽了咽口水，“沈总，这里……这里不能停车。”
沈云川重重捶了一下车窗，得亏是防弹玻璃，否则他那一拳头下去，真怕玻璃都被打碎。
“我说能停就能停，赶紧停车！”
周到无法，只得把车停在路边。
沈云川快速下车，然而空荡荡的马路上，哪里还有时慕星的身影。
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人挖了一块，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会不见了，慕星刚刚明明在这里的，她还是不愿意见我。”
见他对着马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周到眼神刺痛。
他走过去，正要说话，沈云川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沉着冷静的眉眼一片冰冷，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就好像刚刚的失态不存在一样，又是那个无坚不摧毫无弱点的沈云川。
等他上车后，周到也跟着上车，继续开车。
透过后视镜，看到沈云川正安静地坐在那里，扭头看向窗外，面无表情的脸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冰雕。
回到檀宫一号别墅，沈云川推开门进去。
客厅感应灯自动打开，水晶灯柔和的灯光洒在沙发坐着的女人身上。
她转过身，盈盈一笑。
沈云川瞳孔微微收缩，快速走过去，“慕星，你终于肯见我了。”
时慕星神色很冷，“我来听你解释，否则我会死不瞑目。“
死字像是是魔咒，紧紧勒住沈云川的脖子，令他无法呼吸。
他着急解释，“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在山顶的时候没有选择救你，还是恨我把你送进监狱，我都可以解释，时筱月是因为你才出的车祸，她还救过我，我们都欠她一条命，我是打算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去救你，我没想过放弃你，从来都没有！至于让警察抓你那件事，我很抱歉，当时情况太紧急，我要稳住局势，没时间去调查……”
越说，发现时慕星的神色越冷，那冰冷的表情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块冰，慢慢在变得透明，好像随时会消失。
沈云川急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起时慕星欠时筱月一条命，她都会带刺，就如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和时慕星是相爱的，最后却渐行渐远。
他花了两年时间，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把那个满眼都是他的时慕星给弄丢的。
他只知道，不能再失去时慕星一次。
看着时慕星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沈云川心脏被慌乱和恐惧紧紧揪住，一把抱上去，想要把人留下，“别走……”
抱了个空，整个人跌入宽大柔 软的沙发中。
沈云川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别墅，没有时慕星。
哪里都没有时慕星，是幻觉。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身体深深陷入沙发中，半阖的视线迷茫，他好像又看到了时慕星，正温柔又怜悯地看着他。
伸出手，朝着时慕星的方向抓了一把。
人消失了，他又抓了个空。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满室寂静，沈云川把手机拿过来，按下接听。
手机里传来慕泽夕富有磁性的声音，“云少，夜阑珊酒吧，出来喝一杯。”
“不去。”
“你都回来好几天了，也不出来聚一聚。”
“没空，想喝酒找宋景舟去。”
“宋少也来帝都了？”
“他外公病了，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找他去。”
“行吧，你什么时候有空，告诉哥们，给你组个局接风洗尘。”
沈云川没说答应，也没拒绝，直接挂了电话。
起身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时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安眠药，随意往掌心倒了几颗，也没数，直接扔进嘴里，干咽下去。
躺在床上，静等安眠药慢慢起作用，浑浑噩噩半梦半醒地进入梦乡，他又看到了时慕星，她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无力垂下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被人注射的针孔。
苍白的脸安静得像是没有生命的精致娃娃。
“慕星！”
沈云川猛然惊醒，呼吸急促地看着天花板，眼里残留着未消的恐惧。
如同这两年来的每个夜晚一样，安眠药彻底失效，睁眼直到天明。
起床洗漱一下，开车去了军区大院。
园林别墅门前，一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石桌旁，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外公。”沈云川走过去。
云老将军抬起头来，双眼浑浊却异常有神，“来了，昨晚又没睡好？”
“睡的挺好的。”
云老将军嗤之以鼻，睡得好，这憔悴的脸色连他这个快八十岁的老人都不如，这也敢说睡得好。
“你说你，从小到大都那么省心，怎么谈个恋爱把自己搞成这鬼样子，不就是个女人，死了就……”
“外公。”沈云川打断他的话，微蹙的眉宇显示了他的不悦。
云老将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外孙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一直都是他的骄傲，他也放心让他自己出去闯荡。
谁知道一年前，突然收到噩耗，说沈云川性命垂危，正在在抢救。
他才知道，这个引以为傲的外孙，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折腾没了！
派出军队强势地把人接回帝都，调养了半年才恢复，恢复后招呼都不打就跑回南城，住在那个女人的房子里。
如今才过去半年光景，又把命折腾没了半条。
云老将军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连带着对那个从未谋面的时慕星，也变得厌恶起来。
“行了，说一句都不行，瞧你那出息。”
沈云川在帝都修养的那半年，该说的该骂的都说过了，他自己想不通，走不出来，旁人说什么也没用。
索性那女人也已经不在了，谁没了谁照样活，总有一天他能走出来。
“后天是你二姨生日，我老胳膊老腿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你帮我送份礼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