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底下翻出一个铁皮盒子，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起来，去诊所。”
昏黄的灯光下，唐若凝的脸没有任何血色，“我……我怕。”
她怕发生刚刚那样的事。
“别怕，有我在。”
一句话，令她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蔡峰带她走的是一条烟火气比较旺的巷子，人多，汗味烟味酒味有点难闻，但却比之前那条黑漆漆的小巷子安全。
两人来到诊所，医生替唐若凝处理了伤口，叮嘱她好好休息。
抽骨髓对身体损害本来就大，她抽完后没有调理，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
唐若凝和蔡峰都安静地听着，心事重重。
显然，他们现在的情况，连维持日常生活都难，根本不可能有余钱给唐若凝调理。
今天蔡峰赚到的钱比较多，给了唐若凝的医药费后还剩一百多。
蔡峰让医生也帮他看一下脚上的伤口。
“伤口恢复得不错，这几天尽量少走动。”
从诊所离开，两个人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回到出租屋，蔡峰一言不发，走到阳台把那里的瓶子一个个压扁，准备明天早上拿出去卖。
唐若凝绞着手指，“对不起，我明天就去找工作，钱……会还你的。”
蔡峰压瓶子的动作一顿，“找什么工作，你能做什么。”
“我……我是帝都大学金融系毕业的，应该能找到工作。”
真是天真。
就算她是帝都大学金融系毕业的又如何，她有工作经验吗，现在职场竞争那么大，她这娇滴滴的样子能承受吗。
而且唐市长的风波还没过去，谁敢和她扯上关系。
“好好在这里待着。”他看着这一地的瓶子，沉声开口，“我现在的境况只是暂时的，等腿好了，就能继续工作，不会赚不到钱。”
唐若凝愣愣地看着他，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蔡峰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压瓶子，唐若凝拘谨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蹲下来，“我帮你吧。”
手伸出去，指尖碰到那脏兮兮的瓶子，又缩了回去，她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脏乱。
蔡峰看着她粉色的指尖，镶着精致亮片的指甲哪怕被磨损了，也依旧干净贵气。
与这些捡回来的瓶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漂亮的手，做这种粗活会被弄脏吧？
“起来，进屋里坐着。”
唐若凝欲言又止，蔡峰收留她，可她却什么都不错，这让她觉得很羞耻，可她又实在不想做这种脏活。
蹲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一咬牙，拿起其中一个瓶子。
手被弄脏了。
蔡峰看到她手上的泥污，像是洁白的莲花染上了污泥。
分外刺眼。
“放下。”声音有些大，唐若凝吓了一跳，手里的瓶子掉到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双眼如同无辜的小鹿，迷茫又无措。
蔡峰叹息一声，把她拉起来，走进卫生间拿来一条湿毛巾，替她把手上的泥擦干净，然后让她到屋里坐着。
自己继续回去压瓶子。
贫民窟的夜晚很吵，到处都是流氓喝酒吆喝的声音，完全把蔡峰压瓶子的声音压了下去。
然而， 唐若凝坐在房间里，却觉得那些压瓶子的声音震耳欲聋，全部压在了她的心上。
等蔡峰把所有瓶子都压扁装进蛇皮袋，唐若凝已经睡着了。
她躺在床上，雪色的肌肤，发黑的床单，像是天使落入凡尘。
第二天唐若凝醒来时，蔡峰又出去了。
她爬起床洗漱，在出租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吃的，就连面条也没有了，坐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叫。
实在太饿了，只能倒一碗水充饥。
想打开门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然而想到昨晚的经历，又吓得把手缩回来。
一直等到下午，蔡峰才回来。
开门进来的时候，唐若凝已经饿得趴在床上，有气无力。
蔡峰把打包好的午饭放在桌面上，“起来吃饭。”
唐若凝鼻子嗅了嗅，好像闻到了肉味。
她赶紧爬起来，手软脚软，差点栽到床上。
桌面上餐盒已经摆放好，有米饭有青菜有鸡肉，还有一碗汤和一个鸡腿。
以前这些她的宠物狗都不吃的东西，如今落在眼里，却是山珍海味。
“你哪来的钱。”唐若凝问。
“去给人干了点跑腿的事，快吃。”
唐若凝夹起鸡腿咬了一口，狐疑地看向蔡峰那条断腿，跑腿？
他都已经瘸了，还怎么跑腿。
虽然很疑惑，但实在太饿了，所以还是吃饭要紧。
蔡峰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心里闷闷的。
“我的腿应该还有一周就能好了。”
唐若凝不太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表情懵懂。
“哦，恭喜。”
眼睛圆溜溜的有些可爱，蔡峰感觉手有些痒，想要撸撸她的头，然而这个的举动太过唐突，他最后只是捻了捻指尖。
“快吃吧，吃完带你去买衣服。”
唐若凝还是第一次在地摊买衣服，拥堵的人群杂乱的环境，身心都写着抗拒。
她以前逛的都是大商场，不是品牌的衣服看都不会看一眼，而且每次去都是全场扫荡。
再看现在这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又丑又脏，还土。
这都是些什么设计啊，早就过时了，这是人穿的吗！
“这里的衣服好丑。”
蔡峰脸色黑了黑，“能有衣服穿就不错了，赶紧挑。”
形势比人强，唐若凝也知道现在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若是不买，恐怕连地摊货都没得穿。
她只得蹲下来，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挑选。
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蔡峰分外无语。
“我现在只能带你买这些。”
唐若凝还蹲在地上挑，闻言抬头，“哦。”
表情都快哭了。
蔡峰，“……”
不就是让她穿些丑衣服，有那么委屈吗。
买了两条裤子，还有两件T恤，另外还买了两套换洗内衣和一双拖鞋。
回去的路上，唐若凝看到路边的摊子，站在原地没有动。
蔡峰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来，“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