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从曹府飞奔向城门,问了那里的守城将士,果然有所收获。
根据那天轮值的侍卫回忆,确实有十几个操着外地口音,说是从依松郡来,经人介绍要去肃亲王府修葺府苑的。
修葺府苑?
太川都乃国之都城,有许多技艺精湛的手艺人。
肃亲王府自赐地以来,建造的人一直是宫里御用的工匠,个顶个的技艺超群。加上宸皇贵太妃母家的帮助,修建完毕的王府可谓是金碧辉煌,比先皇后母家更甚许多。
依松郡乃西南山地里的小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忍背井离乡一路北上到这么远的地方。
这事怎么想都有不合理的地方。
江霖招来了几个部下,把皇上让他取来的剑都给他们看过,然后让他们扮作散客的样子去打听太川都和附近都城里的工匠有无哪家最近一段时间接了一笔单子,打了十几把这样的刀剑。
硕果累累的秋天被从北方呼啸而来的寒气吞没,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的早。
阳历十月十七日,何书媛刚让严老头请了工匠去语食居清算一下损坏的墙体修补所需要的花费,然后还得去重新购置楼里的桌椅摆设。
一样样东西和价格都被详细的记了下来,不仅如此,何书媛还让老板们写了她所买之物相应的收据,一齐收到一个信封里让江霖带回宫里给皇上。
江霖本以为这么厚的信封里何小姐一定有许多话要和皇上讲,没想到送到正德殿皇上一打开,里面全是收据,还有一份总结的账单。
郁啟一张张翻过去,生怕里头夹着书媛写给她的回信,没想到从头翻到尾都没有发现,郁闷的拿起信封甩了甩,里面才慢慢飘落下一个小纸条:
修复刺客破坏语食居部分所需花费,请皇上过目。
“这……她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吗?”郁啟一脸迷茫的看着江霖。
江霖也一脸迷茫的看着皇上:“没有啊,何小姐就让我把信拿给您,说你看了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郁啟欲哭无泪,“朕还为她的伤口担心不已,没想到她只关心她的酒楼,还把一应的账目收据都送了过来,朕都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
“那……那……”江霖那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名堂。
郁啟提起笔还想在写点什么,但是看着桌上凌乱的收据,又放下了笔。“算了,朕也不好意思再写了,这笔钱从你去曹府的帐房里支给她就行了。”
“好。”江霖看皇上没有生气的样子,作了个揖说道:“何小姐前几日本要去语食居的,结果在路上碰到一个年岁十二,父母早亡的男孩,便认作弟弟带回曹府了。”
“男孩?查清楚身份了吗?”郁啟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快,但最先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全。
“臣已经打探过那日的事了,那个男孩确实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不过父母因为得了疾病早早离世,其他亲戚和邻居觉得他晦气也不愿收留,所以在路上流浪了好几年,这回是抢了一户买狗崽子的人家喂给奶狗的东西被打,惊扰到了何小姐,何小姐才把事摆平还把人带了回来,取名何书乐。”
郁啟边把单据塞回信封里边听江霖说话,“何书乐?为什么要认作弟弟,大可以替那个孩子找户好点的人家。”
“嗯,平安喜乐的乐。可能是近来何小姐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想图个平安喜乐的意思吧。而且何小姐说,她已经没有了亲人,所以想有个弟弟陪伴,如此还可在官府落户备案,这样何小姐就是良民,和萧家没有关系了。”江霖如实回答。
其实何书媛并没有想到那么多,收留何书乐的本意除了是让自己多个亲人陪伴,就是想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也能有好心人帮忙照拂。
但是郁啟和江霖都会错了意,以为她是为了能有个合法的身份出现在阳光下才收留了这个可怜的男孩。
“对了,何小姐还说了,那日刺客在酒楼里被她堵得不能出去行刺的时候和同伴说话商量对策,那个口音何小姐给我模仿了一次,听着不是太川都的口音,臣问了城门的守卫那些人是从依松郡来,要去肃亲王府上修葺府苑。”
一直苦恼于刺杀事件毫无线索的郁啟闻言提起了精神:“你确定?如果真是这样,这么一大批外地来的人进入肃亲王府,加上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定然很惹眼。你拿着朕的腰牌去查查肃亲王府上是否有这批人,还有定要查出究竟那批刀剑是从哪家打造的。”
“是。”江霖双手接过皇上的腰牌退下。
根据现在收集到的线索,江霖排了心腹去调查刀剑的来源,然后一直徘徊在肃亲王府外,想着能否蹲守到那些外来人的踪迹。
没几日,便有一个手下来报,这批刀剑上的花纹和太川都城西一个打铁铺里出来的一模一样。
据说这是打铁铺的老板刘峰的父亲从送给他母亲的定情信物上化用来的,后来父母过世,为了纪念双亲刘峰会把这个花纹做在所有从他手里做出的刀剑上。
江霖迫不及待地问道:“人呢?”
那个手下支支吾吾的回道,得到这个花纹的消息后他就立刻赶去那家打铁铺,到的时候铺门紧闭,匾额上还挂着冥带......
“冥带?”江霖心中大喊不妙。
果然,手下接下去说道,刘峰前几日在河边和人起了冲突,推搡间不小心掉落河中,淹死了。
淹死了?
怎么这么巧?
“和谁争吵,人就这样死了他的家人没有报官吗?”江霖追问道。
侍卫回答:“那家人说有批举子来找刘峰定做刀剑,但是只付了定金,所以那天刘峰要去找他们要剩下的钱,结果那些举子没有钱支付推搡之间就不小心把人推了下去,之后他们一起筹了笔款给那家人,那家人也收下了就没有报官。”
“举子?既没钱付完剩下的钱,上哪筹那么一大笔钱安抚他家人。”江霖深深觉得这件事正朝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