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一会回到了曹府,车夫拿出横在轿厢前边的马凳给车内的人垫脚下马。
何书乐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他震惊了。
原本看着这个姐姐衣装打扮应该是个富户人家,没想到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破布衣衫,鞋上还破了一块露出了脚趾,头发也很久没有梳洗结成了一团,感觉自己走在府里的鹅卵石路上都是在玷污他们。
何书媛察觉到了男孩低沉下去的情绪,看着他的手不停地搓着身上的麻布短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但是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让我暂住在此,你是我弟弟当然也住这里。不过嘛,等我们以后赚到钱了,我们也建一座小的府邸,好不好?”何书媛抚了抚他的头,摸到了头发上的油腻,还有一些小颗粒,现在要先找间屋子把他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好好洗洗身上的污秽。
“我?我可以吗?”何书乐惊喜极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一天住在这种幽静别致的府邸里。
像这种人家,一般门口都打扫的极为干净,也不会有店铺和小摊贩在府邸的附近,所以在街上流浪的时候这种宅院是很少捡到可以吃的东西。
“小姐......要是江侍卫回来知道了跟......禀报可怎么办?”鱼婵犹豫了一路,她一直担心皇上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即使小姐从宫里出来了,即使小姐换了个身份不再是箫丽媛了,可不管如何她终究是皇上的人呀,怎么可以带着外男呢?
“小姐......我......我还是回去吧,今天的事谢谢您了!”说完何书乐转头就要跑,何书媛只能提着受伤的肩膀追着。
小男孩的手脚一般都比女孩要快,再加受了伤不敢大幅度运动,眼见着何书乐都快跑没影了,何书媛以为自己怕又是要变回一个人了把脚步慢了下来,没想到何书乐才跑到曹府大门就和江霖迎头撞了个满怀。
“哎哟。”江霖才从宫里出来,心事重重,没有注意,下了马刚要进门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疼的咬了咬牙,不要意思叫出来。
缓过来劲才看见是一个脏兮兮的孩子,警惕不安的看着自己,黑黑的眼睛心虚地转着。
“哪来的孩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江霖揪住男孩的衣领要带去武房问问,不会是有人知道皇上和何小姐的关系所以派了这孩子来打探消息的吧。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看见,对不起,对不起......”何书乐害怕极了,不停地道歉求饶。
书媛本来没有抱希望可以追上那个孩子,但还是沿路跟着过去,说不准他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了呢?
走着走着就看见江霖揪着他。
“江霖,江霖,你别这样揪着他。”看着男孩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恐地一直朝江霖道歉,书媛提步快走了过去。
“何小姐,您认识他?”江霖一脸疑惑,何小姐怎么会认识这种路上的小叫花子。
“呼,呼。”何书媛走上前牵住何书乐的手喘了喘气,果然自己需要锻炼了,“他......他是我弟弟,叫何书乐,以后就跟我住这了。”
“弟弟??何小姐怎么会有......弟弟。”江霖瞪大了双眼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浑身补丁,头发都油得沾了许多灰的孩子,没听说箫鸿文大人有这般大小的儿子,难不成是那个穷酸书生家的?
“小姐,小姐......您慢点。”鱼婵现在才追到书媛,气喘吁吁。
“以前没有,现在就有了,先找人带他去洗澡吧,身上这么脏容易染病的。”何书媛见鱼婵到了,把人交到她的手上,然后弯腰叮嘱书乐:“这里很大的,你可别乱跑了,迷路了我可不去寻你。”
“小姐......”何书乐还想跑出去,但是看门口江霖有点凶神恶煞的样子,只能被这个叫鱼婵的婢女带进去。
“江霖你先进来吧,我慢慢跟你说。”何书媛轻轻碰了碰伤口,好像刚才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有点渗血。
嘶,倒霉孩子,得教教。
“何小姐,那才那为是……?”江霖迟疑的问着,要是真是何小姐的弟弟,那自己刚才的态度……够吃一壶了。
“那小孩是街上捡来的,跟人家要卖的狗抢东西吃被打得半死,我看他可怜把他捡回来。”何书媛在想,如果鱼婵知道了自己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会不会炸毛。
“这样,既然如此把他带回曹府做个小厮即可,怎么何小姐竟把他认作弟弟?”
“我虽然住在这里,可是这里并不是我的家,没有我的家人,所以我就把他捡回来当个便宜弟弟吧,有什么事要让他替我跑腿。”何书媛解释道。
江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何小姐总不能一直没有一个身份不明不白地一直藏在府里,如此可以先编造出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去官府留底,这样就是正经良民了。”
“额……算是吧,不过那孩子十二了才七八岁孩子的身量,我想着他有空的时候就跟着你吧,跟着尼学点男子气概,学点武艺强身健体。”
“好的,何小姐,回宫后我会向皇上禀明的。”说到这,江霖才想起来皇上写了一封信托自己带给何小姐,连忙从上衣的暗兜里拿出来递给她。
“何小姐,这是皇上给您的书信,他说恐怕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宫来见您,所以如果何小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写信,让我带回宫中。”
“对了,皇上怎么样了,那天的事皇上没受伤吧。”何书媛接了过来,看见信封上面的书媛亲启感叹道这毛笔字写的真俊秀。
江霖说道:“皇上没事,多亏了你替皇上挡了那一剑,不然皇上可能就不在了,皇上很担心您的伤口,今天还嘱咐我让您多在床上修养,语食居的事情不用着急。”
“我可能刚才追这孩子拉到伤口了,你帮我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嘶。”何书媛疼得本就惨白的小脸更加没有血色,“还有那些人不知是何人所派,既然他们敢光天化日行凶,你近日就别出宫了,好好跟紧皇上保护他。”
“是。不过不知何小姐那日是怎么发现酒楼里的刺客,皇上和我对刺客的来历都毫无头绪。”
何书媛停下来想了想:“那些人虽然穿着跟寻常村民一样的衣衫,但是他们的肤色不像常年在田间干活的人,而且脚边放的箩筐里装的细长的东西,越看越觉得是凶器。”
回想了那天的场景,书媛还有些后怕,但是脑海里突然抓住了一个点。
自己拿着扫走堵人的时候,有个刺客对同伴说出不去,现在怎么办,皇帝快跑远要追不上了。
他说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说话的腔调好像和当地人不一样。
何书媛把自己想到的疑点说了出来,然后模仿这那个人说话的样子重复了一次给江霖听。
“如果何小姐没有记错,那这些刺客不是太川都人。”
江霖是土生土长的太川都“社流子”,打小在太川都各个村落里乱窜疯玩,虽然城南城北的话腔调有所不同,但绝不是何小姐模仿那个人的样子。
“那天怎么说也有十几号人,这么多的外地人来太川都肯定惹眼,而且出入都城不都要凭证的吗?你可以去查查守城门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何书媛只能帮到这了。
“是,我这就去。”江霖听了何小姐的话也不顾自己才风尘仆仆从皇宫出来,连口水都没喝上,拔腿就跑上马一骑绝尘。
“江……江霖,你先请个大夫啊!”何书媛欲哭无泪,看来只能麻烦鱼婵还有自己的耳朵了,希望鱼婵能看在自己手上的份上少念叨几句吧。
回到房里,书媛才打开皇上给她的书信。
书媛亲启。
昨日不便在宫外久留,匆匆离去不知你可有好些。回到宫中回想起来还深深后怕,你就这样飞扑过来挡下那一次,稍有偏差便会扎进心脏。都是我的缘故才让你几次三番陷入险境,不知让你出宫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在大夫为你拔剑的时候我看见剑柄上花纹特殊,便把那柄剑带回宫中让江霖去查一查。现暂未找到幕后之人,朕会让江霖加派人手驻扎曹府护你安全,望你近日也暂在府中,以免险恶之人再次行凶。
啟书
皇上是万人之上,处在无人之巅,所以历来皇帝都自称为孤,寡人,或者是朕。
没想到皇上在书信里竟然自称为我。
何书媛出乎意料,皇上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对自己的担心,其实这条命本就属于箫霏雪的,如果是她见到皇上遇险,也定然会毅然献身。
叹了叹气,不知道如何回信才好,书媛把信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