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身是一件五分袖白纱小衬衫，扎在下面一条豆绿色大蝴蝶结的长裙里，头发挽了起来，露出优美修长的颈，脚上是一双半根小皮鞋。
并且还化了淡妆，看上去更增神彩。
尤其是在这明亮的灯光下来，她的整个人妆容穿着没有半点夸张，相反，低调简约，可看上去却是那样优雅高贵，甚至是有些熠熠生辉。再配合上她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这一刻，我有一种错觉，真的好像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天鹅迈动着优雅的步子向我走来。
大概，她是平时总也不化妆的缘故，再加上她素来十分低调，所以，看上去并不出奇。
可是这一化妆，再配合上合适到可以称为巧妙的穿搭，就算她不是让人一看就是美丽到令人窒息的那种女孩，可却是属于让人一眼望去就感觉高贵不可攀的那种名门贵女。
“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孙菊望着我，微笑坐了下来，不过眼里却掠过了一丝得意。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盯着你看的，不过说实话，今天你确实很漂亮，跟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啊。”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讪讪地一笑，赶紧道歉。
“哦？平时的我是什么样的？”孙菊挑了挑眉毛，微笑望着我问道。
“这个，平时你很低调，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不，我不是想说你今天高调，我是说……唔，你化妆起来，确实很漂亮，这是我没想到的。而你平时没化过妆，对，你平时是低调素颜的。”
我被孙菊这么一问，居然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说实话，我真的不擅长评价女孩子，这确实是我的短板。
“化妆其实对皮肤不好，等我三十岁以后再化妆吧，现在，除非有特殊的场合，否则我不想化妆。”
孙菊微微一笑道。
“对对对，化妆确实不好，伤皮肤嘛。”我赶紧附和地道，将菜单给她递了过去，“来，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吃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孙菊抿嘴笑道，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唤过了服务员，开始点菜。
随后，我们去调酱料，然后，一人一锅，我要是的辣锅，因为我爱吃辣。孙菊要的则是菌锅，看起来喜欢吃清淡一些。
因为我头一次跟温婉之外的女孩子单独出来吃饭，也没啥经验，老张在上一世也是个居家好男人，虽然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能力超群，但也始终恪守本份，在这方面同样没啥经验。
所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埋头一通吃。
吃着吃着，我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一抬头，就看见孙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筷子，正凝神望着我。
“吃啊，怎么不吃呢？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我咽下了嘴里的肉，赶紧问道。
孙菊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幽幽地问道，“你和女孩子出来吃饭，仅仅只是吃饭么？看你狼吞虎咽的，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主要是有些紧张，不知道应该跟你说啥，只能吃饭掩饰尴尬。”
我咧了下嘴，只能实话实说。
“紧张？为什么紧张？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孙菊瞪了我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道。
“那个，我吧，主要是一见到你就自惭形秽，感觉你在云端，而我只是一个连仰望你都不敢的下里巴人，所以，面对你的时候，我就紧张。”
我扯了块纸巾擦了擦嘴，坐直了身体，长出口气道。
“你连问我都没问过我家里是做什么的，居然就下了这样的判断？”
孙菊挑眉望着我问道。
“从你的谈吐、修养、优雅、处事不惊、镇定自若上来看，这还用问么？肯定是豪门巨阀，起码在省内是具有极重的话语权的。”
我叹口气道——其实在心里还加上了一句，“更何况，你还能能轻易地帮一个普通人走上副省级领导的位置……”
孙菊不说话了，只是怔怔地望着我，半晌，她突然间问道，“张海，若是，我没有这样的家世背景，你会喜欢我吗？”
我头大如斗。
这种问题，回答好了就是相当于给人暗示，容易误导人家与你发展关系。回答不好就容易伤人心，以后形同陌路。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要命啊！
“人和人在一起，其实是讲缘份的，在一起的人，就是缘份到了。没在一起的人，或许还要继续修行。”
我只能含糊其词地回答。
能够看得出来，孙菊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不过她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再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最后结婚过上普通而又幸福的平凡生活。但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认为我很矫情，觉得我是无病呻吟？”
孙菊抬头望着我问道。
“那倒没有，其实任何人对于身边的生活与环境都是不满意的，都觉得是一座围城，时刻想要跳出去。但生活这东西，永远是一座城连着一座城，一个坑接着一个坑。
当你走出围城去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进入了另外一座围城。当你跳出一个坑的时候，就会跌入另外一个坑。
仅此而已。”
我笑了笑说道。
“嗬，这番话说得很深沉很有哲理啊，颇有一种历经世事沧桑、看遍人生百态的厚重感，这不应该是你这种年轻人的感悟啊？
如果不是你就坐在我面前，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在跟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在对话。”
孙菊瞪大了秀眸，颇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道。
“也没什么意外的，一个没钱、没房、女友过世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的人，就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有些感悟的。”
我苦涩地一笑道，可是心下间却是一惊，这女孩子的感知能力好敏锐啊。
“生活确实是苦难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孙菊的明眸黯淡了一下，轻叹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