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番话,通篇没有一个字是来表忠诚的,更没有一个字是说我要维护谢青莹的,反倒是将李敏举在了前面。
但是,若是细品的话,却是没有一个字不是在维护谢青莹、没有一个字不是从谢青莹的角度来说话。
在机关里,一直都强调所谓的组织,比如,组织的信任、组织的培养,等等。
但谁是组织?
具体到人身上,那就是民主过后具有集中决定权力的领导,领导意志才代表着组织态度和组织决定。
说别的没用!
所说,直白一些,我只不过就是用“组织”和集体决议代替了“谢青莹”这三个字,但是,听起来却无比的舒服自然,并且还证明了我是一个讲原则、讲政治的人。
果然,谢青莹听到了我这番话,眼里深处就掠过了一丝惊诧,而那惊诧代表着她开始对我真的重视与欣赏起来了——事实上,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在机关里,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人,那可是极其罕见的。
我用这番话证明了我的真诚,同时也变相地证明了我的能力——那是思考问题的深度与广度,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具有的。
同时更是委婉地告诉了谢青莹,我只是憨厚,不是傻。
谢青莹的眼神果然就柔和了下来,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张啊,我最开始说你不像表面上那样憨厚,这可不是贬低你啊,其实我是想说,你很真诚,也很聪明。”
“谢谢部长的夸奖。”
我做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憨憨地笑着。心下间一笑,成了,部长果然对我另眼相看了,并且连各打八十大板的戏码都懒得演了。
这是好事!
“没事了,以后好好工作,不要跟人发生冲突,打牢群众基础,好好干,我相信你以后肯定差不了。”
谢青莹点头笑道。
我心下间如释重负,这惊险的又一关,终于过了。
出了谢青莹部长的门,我刚要回去,结果赵庆丰的门开了,好像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我似的,就笑着招呼我,“来来来,小张,上我屋里坐坐。”
“好的,赵部长。”我赶紧笑着走了过去,可是心里却“格登”一下,玛德,又有麻烦啊!
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归李敏分管了,可李敏刚才主动上我办公室,还为我出头,还亲自领着我去文教科报道,现在可倒好,我没有主动拜访她,却分别去了部长和赵庆丰的办公室,如果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对我意见——毕竟,部长也就罢了,可她和赵庆丰之间有矛盾,这可是部里人尽皆知的。
而赵庆丰找我,我猜有两方面可能。
第一,部长现在对我很不错,他自然也要拿出态度来,向我示好其实就是通过我向部长示好而已,这是常见的机关套路而已,我只不过是个工具人。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不排除他想利用这种方式在我和李敏之间埋刺挖坑,让李敏对我有意见。
所以,接下来,我必须要谨慎。
机关里做事,如过悬崖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是被人算计一蹶不振的下场。
这种区级机关里,还谈不上什么站队不站队,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更加复杂!
老张多年的机关经验早已经让我很清楚,大地方的机关人情冷漠、相互间不闻不问,小地方的机关相互倾辄、勾心斗角。
所以,我得谨慎再谨慎。
进了赵庆丰的房间,就看见赵庆丰很热情地招呼着我,“来来来,小张,坐。”
我赶紧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依旧腰板拔得笔直,一副十分尊敬赵庆丰的样子。
看得出来,这也让赵庆丰心里很舒服、很受用。
不过,赵庆丰没有留神一个细节,那就是,我进来后,没有把门完全关死,而是半开着,这样的话,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只要一侧耳,就能听到屋子里的话。
并且,我还听到了外面有高根鞋子的响声,好像有人正在路过。
“小张啊,这两天你受委屈了啊。”
赵庆丰就笑着道,顺便递给了我一枝烟。
“不不不,赵部长,我没有啥委屈的,你这么说就言重了。”
我赶紧接过了赵庆丰的烟,同时摆手,惶恐地道。然后,我拿起了桌子上的火机给赵庆丰点烟。
“怎么不委屈啊,刚一回来,就被调整岗位了,然后李伟明那小子脑子也不太好使,见办公室没地方就居然把你塞到储物间去了。
听说,于秋莉这个外来借调的还欺负你,真是的……”
赵庆丰深吸口烟,摇头道,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紧紧地盯着我,观察着我的表情。
“玛德,这是套我话呢……”
我心下间冷哼了一声,当然不可能承认。否则的话,赵庆丰就会说我表里不一、满肚子怨气——机关里,只要有人想算计你,那步步都是坑,可真得小心。
“没有没有,调整岗位是正常工作安排嘛。
至于办公室没有工位给我另找一个办公室也是正常的,虽说储物间,可不也能做办公室嘛,收拾一下就好了。
至于秋莉姐,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啊,没有欺负我,人与人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很正常的。”
我的回答滴水不漏,没有一个字能让赵庆丰抓住把柄的。
赵庆丰眼神阴沉了一下,显然我的答案每一个字都不能让他满意。
“你这样认为,那也足证明你这个孩子很憨厚。不过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想过,遭遇到这些事情,是不是跟你自身也有关系呢?”
赵庆丰问道。
“我?我不太懂赵部长您的话。”
我一怔问道,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赵庆丰又要闹哪样?
“你别误会,我并不说你做得不够好,只是,你还是太憨厚了。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叫做,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
憨厚是好事,但憨厚并不代表必须要挨欺负。
我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赵庆丰望着我问道。
“我,好像有些懂了,就是遇到事情要有自己的态度,关键时刻敢于发声,不能任人欺负,是吗,赵部长?”
我问道,心下间却在冷笑,靠,这是煽风点火鼓励我跟人干架呢,然后,再让我来个自毁前程。
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骗一个年轻人走上不归路,这货,真特么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