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你曾经的,女朋友?”李书雪小意地问道。
“是,她叫温婉。”我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缓缓地道。
“我,听说过她。”李书雪小声地道。
随后,出了我的怀抱,轻轻擦了把眼泪,关上门,走到温婉的遗像前,点起了一炷香来,很是肃重地拜了两拜,嘴里还喃喃地念道,“对不起,温婉,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冒犯了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你别见怪啊。”
我默默地看着这个女孩子真诚地上香念诵着什么,心下感慨,这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儿啊。
上完了香,我们两个就在沙发那边坐了下来,我给她倒了杯水,望着她,勉强一笑,“小雪,你倒是厉害,居然找到这里来了,这里很偏僻,不太好找呢。”
“你跟我说过地址的,我因为太担心你了,就直接跑过来找你,天可怜见的,还真让我找到了。”李书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
随后,她上下地打量着我,心疼地道,“你看你,这几天瘦了好多啊,都成刀条脸了。”
“平时吃得太好了,有些胖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减减肥,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笑笑说道。
“那个赵庆丰,实在太坏了,他自杀就自杀,为什么还要拖着你下水往你身上栽赃啊?”
李书雪恨恨地道。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话长了。”我叹了口气道,望向了温婉的遗像,心下间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的真告诉李书雪。
可如果要真说起来的话,那就复杂了,还要将赵庆丰身后的贺永杰还有王玉杰等等一群人,全都说出来,甚至还牵涉到了谢青莹……
李书雪是一个单纯又善良的女孩子,我真的不想让她听到这么多黑暗悚人的事情。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简单化地去说,不涉及任何其他事。
“其实,这件事情跟温婉有关。”我看着温婉的遗像,眼神凝滞——这种回忆是痛苦的,但我不能半点也不对李书雪讲,否则,我愧对她的一片真心。
“啊?怎么跟温婉有关系啊?”李书雪吃了一惊,没反应过来。
“温婉,曾经是个医代……”我便将曾经温婉被赵庆丰三个人祸害的事情讲了一遍。
讲到了温婉怀孕却为了我们的新房子而走错了路,勒索了他们,又讲到了新房那天,我跪地求婚,却无意看到了那张刚刚检测出来的报告,再讲到温婉实在无法面对我,纵身一跃,跳下了十二楼,而赵庆丰因为被温婉勒索,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又害怕我成长起以后知道了事情的真想会报复他,于是想尽一切办法针对,最后他被查了,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就将一腔怨恨发泄在了我的身上,想借自己跳楼自杀而栽赃给我,这才造成了我进了警局……
有真有假,真是事实,假是善意的欺骗。
讲着讲着,我已经泪流满面,而李书雪也早已经泣不成声。
这个单纯真诚而善良的女孩子啊,她可能自幼就在父母和亲人的百般呵护下长大,如何经历过这样残酷而血腥的黑暗?
一时间,她为了我和温婉的不幸遭遇而痛泣。
“小雪,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其实,这个问题让我一直很迷茫。”我揉了揉了脸,望向了李书雪,轻声问道。
“你说,呜呜……”李书雪使劲擦着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她为我而悲伤,已经不能自持了。
“你说,温婉倒底是个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呢?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这种纠结也让我无比痛苦,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曾经付的情感!”
“啊?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李书雪抽泣着,显然还没有转过这个弯儿来。
“那就是说,你同样因为温婉而感到了迷惑,不知道她是好还是坏,对么?”我凄然一笑道。
其实,这个问题早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了。
不过,李书雪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开始能够思考了,她又再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不是迷惑,我现在已经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她是个好女人!”
“嗯?为什么这样说?”我却是一怔,这个答案真的出乎我的预料——如果她是十分真诚并不伪作的话,而她现在,确实很认真,很真诚!
“我觉得,从人心的角度出发,只要她没有伤害到谁,并且,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不亏心的,那她就是个好人。事实证明,她对家人负责,对爱人负责,甚至也可以说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她没做错什么,又怎么能说她是个坏女人呢?
我妈妈就曾经教过我一个道理,她说,别看我是从事法律工作的,但如果可以,我从来不想从法律的层面去评判是非对错,因为法律很多时候只是更大意义的行为准则,却并不是人性准则!
我觉得妈妈说得对,如果拓展一下,很多人和事,真的不能仅仅只从法律和所谓的道德角度出发去进行对错评判,那不公平。
尤其是,一个人在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前题下,更是如此!”
李书雪摇头道。
“可她还是伤害我了,以爱的名义。”我闭起了眼睛,摇头道。
“至少,她是为了爱你,并且,她去死,就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的活下去啊,不是吗?”李书雪道。
“至少,她是为了爱我?”我怔住了。
我当然不否认温婉是爱我的,可正因为如此,我才到现在都无法走出那巨大的矛盾与痛苦之中。
但当这句话再度被李书雪提及时,而且是加重语气提及时,我突然间就有一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
是啊,无论如何,她是爱我的,并且,为了爱我,为了我的尊严,她不惜去死!
心头一声巨响,长久以来的被我自己竖起的一道围墙轰然倒塌,我才发现,原来,我曾经自己将自己逼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李书雪说得对,温婉之所以去死,她为了我能好好地活下去啊!
她付出了一切,包括用她的生命来爱我,而我再去恨她,不,哪怕不恨,整天都陷于这痛苦之中,都是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悲惨一生的不敬啊!
我的眼泪汩汩流下,转头望着李书雪,喃喃地道,“小雪,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