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记,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震惊地望着孙世昆,有些没太听懂他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满腔怒火地看不惯角落里的肮脏与黑暗。而现在,就是一个铲除那些黑暗最好的机会,希望,事情闹得更大些,才有可能将我们肌体上的某些毒瘤连根拔起!
所谓自我净化,难道不是这样的道理么?”
孙世昆望着我,徐徐说道。
我怔怔地望着孙世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种愤青的词语,不应该是一个沉着稳定不动如山任何时候情绪都不能有半点变化的区委枢记应该说出来的吧?
可是,他偏偏就说出来了,并且,我再三确认,我没听错。
“可是,枢记,事情闹得越大,对我们花园区的党政公信力冲击就越大啊,到最后,会不会无法收场?”
我轻咳了一声,小意地问道。
“收场?什么才叫收场?难道狠狠捂盖子、遮住丑了,该抓的人不抓、该做的事情不做,那就叫收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种收场,不要也罢!”
孙世昆枢冷冷地道。
“这,这……孙枢记,如果真的闹大了,恐怕,这也相当于给西方敌对势力递刀,那些幕后推手会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闻风而动,将这件事情做为攻击我们的借口和把柄,刻意地攻击我们的体制和制度啊,那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乃至损失的,这是不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我急急地道。
其实,事情闹到这一步,实非我的愿景,可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啊,没办法,也只能这样做了。
但从内心深处往外讲,我是痛苦且矛盾的,一方面是因为自保,可另外一方面却真的不想造成这场没必要的舆情风暴,无论对谁而言,这都是不负责任的。
尤其,我还是一个宣传干部,是站在意识形态阵地上的人,守土有责、守土尽责、守土负责啊!
“如果跟那些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甚至是在其位乱谋其政、钱权交易、权色交易的人被舆情倒逼而处理相比较起来,那,我觉得,就算是自伤,也是必要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因为害怕疼和别人说三道四就不去拔除肌体上的毒瘤,那才是本末倒置!”
孙世昆望着我,掷地有声地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间心中一动,一种特殊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孙世昆这样做,难道,也是想利用我?拿我当一柄快刀去使?
虽然孙世昆很欣赏我,但无可否认的是,害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毫无条件地去相信任何一个人,除非是谢青莹。
保不齐,孙世昆这样鼓动我,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不过,现在听起来,他的话却十足的有感染力,让人热血沸腾。
我深吸了口气,望向孙世昆道,“孙枢记,既然您都这样支持我,那我一定干到底。可现在的问题是,我能说的都已经说尽了,也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很多东西,想有就可以有。”孙世昆淡淡地一笑道。
这一刻,我从他的眼眸中发现了一丝不经意间掠过的冷厉与狠辣,这也让我心中一惊,果然,与我所想的一样,孙世昆应该是真的想拿我当一柄快刀来使,而他今天找我来的目的,也绝不会那样单纯!
我装做不明白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枢记,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我看过你的那篇文章,也知道了你文章里指出的那栋别墅,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栋别墅里去过的人,好像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至于抓到过的那两个本区的小干部,倒也不值一提,杂鱼罢了。但问题是,现在那个什么王玉杰虽然被抓进去了,可据说从他的嘴里好像撬不出什么来,线索到此就断了。是这样么?”
孙世昆问道。
“具体案件是警方在办,我不清楚。但看上去,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我点了点头道。
“但,据我所知,好像,还有很多人去过,这些人,全都是贪图享受的那些肌体上的毒瘤,每一个都是政商勾结的混蛋,每一个都有着不可饶恕的罪恶。如果,他们就这样逃出了法网,那对党纪国法而言,才是最大的亵渎!”
孙世昆握起了拳头,狠狠地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这一刻,我真有些糊涂了——确实,孙世昆肯定是想将我当刀使,但是,看他的样子,却并不是因为想整谁才说这些话,而是,真的因为痛恨和愤怒!
如果,他的出发点真的是要清除肌体上的毒瘤,或许我也可以去做些什么。
但现在的前题是,我必须要保护好我自己才可以,哪怕是当刀,我也不能尽显刀锋,那是对我的不公平!
“所以,这些人,必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让那些真正做实事的人上位,让这些鱼肉百姓的混蛋滚下台!”
孙世昆望着我,正气凛然地说道。
“枢记所言极是!”我重重地点头。
“张海,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继续下去吧,把事情闹大吧,唯有闹大,才能让幕后的人被揪出来。也唯有闹大,才能将罪恶连根拔起,连带地,你也真正的安全了。
否则的话,你觉得,调查下来了,结果雷声大雨点儿小,抓了几条小杂鱼就鸣锣收金了,以后,你会安全吗?”
孙世昆直视着我的眼睛,缓缓地问道。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我内心中最担心的地方,是啊,如果斩草不尽、深恶未除,就算王玉杰之流被抓进去了,可是贺永杰还是没事儿,我该怎么办?
等风平浪静之时,已经在黑暗中切齿等待多时的贺永杰,会不会将我碎尸万断?
想一想,我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恐怖!
孙世昆这句话,确实直指要害,也让我不再犹豫。
当下,我“豁”地抬起头来,望向了孙世昆,“枢记,您说吧,我该怎么做!”
“其实,你懂得,应该怎么做!”孙世昆淡淡一笑,却是什么指示都没有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