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烟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蓝白相间。
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挣扎着坐起来,却失败了。
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几乎昏厥了过去。
手上还吊着针!
“不要乱动,那现在需要休养!”陆子御趴在外间休息,听到动静,他连忙跑了进来。
好在这是单独的病房,除了他和乔烟以外,只要他不按铃,没人进来打扰。
“陆子御,你告诉我,孩子呢,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小腹处一片扁平,再加上眼前的情形,乔烟似乎明白了几分。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着。
“孩子早产了,但没事,在保温箱里。”陆子御看向乔烟的眼里多了几分心疼。
看到乔烟在鬼门关上绕了八个小时,终于再次回来。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只是为了迷惑肖茹,用这个孩子让她卸下防备的同时,也暴露出自己的阴谋。
他从没好好想过孩子有一天当真会危险,连同乔烟一起。
“陆子御,你不要骗我,我才五个多月,孩子不可能出生的,是不是……”乔烟并没有失忆,她记得自己被乔之雅推过去然后她躲闪的同时,肚子撞在了楼梯边的一个柜子角上。
那种剧烈的痛疼,触目惊心的红色无法从她眼前隐去。
“是真的。”陆子御握住了乔烟的手。
他抬起她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他用坚定的眼神来安慰乔烟。
“等你身体养好了,过去看孩子!”陆子御又补了一句。
乔烟总算停止了挣扎。
听陆子御的口气,这话应该是真的。
她的孩子还活着?
乔烟怔怔地望着陆子御,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陆子御给她掖好被子。
“不要哭了,医生说刚生完孩子哭,眼睛会瞎,你还要不要看孩子?”
眼下,或许只有这一个说法能让乔烟冷静下来。
“乔烟,你想要孩子有妈妈,就听医生的话,好好配合。”
陆子御心里担心。
他觉得乔烟应该是坚强的。
乔烟木然地点点头。
是啊。
从鬼门关都撑过来了,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到,她又闹什么。
陆子御,这下他该满意了吧。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乔烟冷下脸来,开口。
陆子御不由眉头紧皱,刚才乔烟对自己疏离的态度是从前从来就没有过的。
她甚至没有发现陆子御趴在她床前,已经离开了轮椅。
“出去!”乔烟不想看见陆子御。
陆子御沉着眼眸,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还是转身出去了。
乔烟此刻的心情他能够理解,只要她配合医生,尽快调养好身体,她不要看见自己,他可以满足她。
“呜呜呜呜……”
陆子御离开,乔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需要发泄,委屈、愤懑全部涌了出来。
咬着牙,乔烟继续想要坐起身来。
可她终于认清了形势,就像陆子御说的那样,如果她还想见孩子,如果她还有不甘心,想要找乔家人算账,她就必须迫使自己忘掉这些情绪,一心调养自己的情绪。
她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从被留下就有了自己特定的作用,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世界就差点消失。
她无法想象一个只有五个月大的早产儿被放置在保温箱里是怎样的。
刚才,陆子御就在她身旁,她没有问一句孩子是男是女。
只要孩子还健康着,能够等到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去看他一眼,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差一点什么都没有了……
“看好太太,有什么异样告诉我!”出门,陆子御的伪装全部恢复,秘书守在门口,见他出来连忙过来推起了轮椅。
面具阻隔了他所有的憔悴,但陆子御的声音中依旧透着疲惫。
“我知道了!”
急救室前,秘书看清楚了陆子御对乔烟的感情。
陆子御回头又看了一眼病房。
“他人在哪里?”陆子御的声音中透着寒气。
此时,他嘴里的那个他,秘书自然知道是谁。
“还在储物室里关着!”秘书答道。
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乔烟的父亲,要不是今天有幸亲眼看到急救室前他的表现,他还真不敢相信被陆子御如此在乎的女人,竟然能有这样的父亲。
他就算卖陆总的面子,也不该表现得那么混账。
“带我去!”
这间储物室原本就没什么人光顾,打过招呼以后,在陆子御进去之后,这里就彻底安静了。
秘书吩咐了几句,让刚才守着乔天风的人在门外看着,自己则快速返回乔烟的病房。
现在的乔烟情绪不稳定,他最怕乔烟会一时想不开做出过激的事情。
医生刚才关照过,产妇在经历了这么一次变故后,即便结果是好的,情绪上也可能产生抑郁。
这个时候用药没多少作用,还是要靠家人的关心和疏导。
可她身边唯一能称得上家人的应该就是他们的陆总。
可看着他离开病房时的样子,里面的这位陆太太似乎并不想让他留下,要不然八个小时都坚守了,没道理在这个时候离开。
尽管那里还有一个等着被问责的人。
“陆总,你不能关着我,这是犯法的。”
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吸引了乔天风的注意力,他见门被打开,陆子御就这么进来,急忙冲过来。
“离远一点!”后面的人快速拉住乔天风,可他靠得太近了,陆子御一把扯过他的手臂,用力一翻转。
顿时,乔天风杀猪般地嗷叫了起来。
他眼里满是惊恐,刚才只是慌张,对陆子御的动作丝毫没有戒备。
毕竟他只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个残疾人而已,就算他权势再大,都需要假借他人之手。
“乔天风,看在你是乔烟的父亲,我一直没有对你怎样,看来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陆子御的话犹如冰锥子,一次次射向了乔天风。
乔之雅姐弟,陈慧和乔烟都没有血缘关系,可眼前这个男人不同。
“陆总,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烟儿和我那外甥怎样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细密的汗珠已经布满了乔天风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