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开始反思，也许不是西西不够开心，而是他不够淡定。
做了这么多年老师了，心态还不如一个学生，这样可不好。
李诚说：“那就聊到这吧，你去跟爸爸妈妈说一下你的成绩，我再打电话给向远。”
提到向远，西西的情绪稍微有了点波动，“我都忘记问了，向远打了多少分啊。”
李诚说：“比你少了一点五分，但也是难得的高分了。”
西西说：“确实不错。”
李诚说：“那行，我挂电话了啊。”
西西说：“嗯嗯，老师再见，总成绩出来的时候咱们再见。”
挂了电话后，西西揉了把脸，又回到餐桌前，继续吃邵柏给做她的葱油饼。
邵柏从屋外进来，正巧听到了西西和李诚说的最后一句话，他问西西：“西西？谁打来的电话？你们主任吗？”
西西问：“嗯，是我们老师。”
邵柏问：“他跟你说什么了？我听到总成绩什么的。”
西西说：“他跟我说……他知道我和向远的中考成绩了。”
邵柏惊了一下，“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专门打电话过来，你们俩考得怎么样？”
西西吃了一块咸菜，“挺好的呀，跟平时差不多，我考了……”
她忽然顿住了。
邵柏被她突然的沉默揪住了心脏，他对西西是很放心的，他觉得西西就算是用头发丝答题，成绩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西西为什么突然顿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西西。
西西喝了口水，“没事，就是噎着了。”
她人没完全醒过来，食欲也还在沉睡，在这种状态下吃东西，实在是吃不下去多少。
西西继续说：“刚才说到哪了，哦，成绩……李诚老师说我考了第一，向远考了第二，都是挺好的成绩。”
邵柏：“全市？”
西西：“嗯！”
邵柏：“这难道不是很好吗？”
西西眨巴眨巴眼睛，“可能吧。”
她站了起来 ，“我还有点困，爸爸我先去睡一会儿，等我睡醒了我们再聊……还有，成绩的事情先别告诉别人，等总的成绩单出来了再说。”
邵柏应道：“好的，你去睡觉吧。”
西西打着哈欠回屋了。
邵柏坐在饭桌前，默默消化着这个在意料之中，但是听起来还是很惊喜的消息。
邵孟南从屋子里走出来，到冰箱里拿水喝，他见邵柏这样，随口问道：“爸，你想什么呢？”
西西说不要把成绩告诉外人，但是邵孟南肯定不是外人了，于是邵柏说：“刚才西西说，她老师打听到了她的成绩。”
邵孟南来了兴趣，“考了多少。”
邵柏说：“第一。”
邵孟南说：“我就知道西西能拿第一！这可是好事，西西人呢。”
邵柏指了指西西的房间，“她说她还困着，回屋睡觉去了。”
邵孟南：“就，就这么睡觉去了。”
邵柏好像找到了队友一样，“是啊，就这么睡觉去了。”
邵孟南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这……西西的心理素质真好啊，她是不是还没醒呢？”
邵柏说：“应该是醒了，她的思维很清晰，整个人也很有逻辑。”
邵孟南点点头，叹道：“西西果然是宠辱不惊，这一点上我不如她。”
邵柏：“我也不如。”
父子俩对视一眼，双双叹息一声。
邵孟南说：“那我也……回屋去了？”
邵柏摆摆手，“去吧，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
西西，睡了很安稳很安稳的一觉。
她也说不好自己这算不算回笼觉，人都说回笼觉爱做梦，她却没有做梦。
西西醒过来后，坐在床上发呆。
看看窗户外面，太阳高悬，很亮，很晒。
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也在接近顶端中间的位置，已经十一点多了。
西西默默下床，穿鞋，推开门走出去，想到客厅洗把脸。
邵柏正坐在客厅里择菜，从地里刚薅出来的小菠菜，很嫩，很好清理。
邵柏跟她打招呼，“西西，醒了？”
西西说：“嗯。”
她拿凉水洗了脸，感觉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后，就在邵柏身边坐下，帮他摘菜。
邵柏却不让她碰，“这上面有泥，我自己来就好。”
西西说：“有泥怎么了，有泥也不脏。”
父女俩并肩坐在沙发上。
邵柏一直在观察西西的表情，见她还是那副无比淡定脸，好像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一样，邵柏忍不住叫了一声，“西西。”
西西：“嗯。”
邵柏问：“你还记得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西西有些奇怪，“记得啊，早上我起来吃了个饭，然后接了个电话，我的班主任跟我说……”
西西的表情慢慢变了，她睁大了眼睛，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一样。
西西惊讶道：“中考成绩出来了？！”
邵柏点头，“是啊，你才反应过来吗？”
西西：“我还考了第一？离满分只差一分？”
邵柏说：“你确实考了第一，离满分差一分这一点你没告诉我。”
西西：“哦哦哦，我早上还没醒，情绪就不太受控制。”
邵柏：“……”
那是情绪不受控制吗？
那是完全没有情绪好吧。
西西小声感叹道：“我好厉害啊。”
邵柏：“是啊，你好厉害啊。”
西西露出了一个很孩子气的笑容，“爸爸，这件事告诉我妈妈了吗？”
邵柏说：“说了点，但没说太多，等晚上她回来了，你可以继续跟她说。”
西西又问：“那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那里呢，没说吧。”
邵柏说：“没说呢，我想着你小哥的成绩还没出来，现在告诉他们，也他们开心之后可能又要着急。”
西西点头，“嗯，是这样的，不着急。”
她捏住手里的菠菜，重复了一遍，“不着急。”
邵柏看着她，哭笑不得道：“你终于醒了，早上你特别淡定，我和你哥哥还以为是不是我们俩太不淡定了。”
西西不好意思地笑，“早上比较困嘛，就没想那么多。”
她拍了拍手，总结道：“我可真厉害。”
邵柏：“你可真厉害。”
西西：“向远也厉害。”
邵柏：“……”
老父亲不说话。
西西把菠菜扔下，“我得去给向远打个电话，打他家电话……不对，还是打严老师家的电话吧。”
邵柏：“……”
老父亲听着女儿的碎碎念，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