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披着厚外套，下床走了过来，在西西的床边坐好。
向远还没开口说话，西西就自动让了半张床出来，然后她拍了拍床。
向远：“嗯？”
西西说：“床分你一半，但是被子不能分你，你把那个小毯子拿来盖。”
向远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到床上去了，他坐在床上，靠着后面的垫子，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西西露在被子外的脸。
向远给西西掖了掖被角。
西西小声地给他讲起了自己做的梦，“我梦见我变成了一条鱼，但是我不在河里游泳，我在雪地里游泳，但是雪地里很冷啊，我一开始还不觉得冷，后来越游越冷，我就在梦里想，真的好冷啊，怎么办才好呢，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向远试着猜到：“然后你就去温泉里了？”
西西：“……哪有鱼去温泉的，我是在梦里见到了你，你把我从雪地里捧出来了。”
向远若有所思， “这样啊，看来我还挺有用的。”
西西的声音脆脆的，“在梦里，我觉得你的手特别特别暖和，等我醒过来，我就在想，有可能是因为天气冷，而你拿了个暖水袋放在我旁边，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梦。”
西西觉得，梦境和现实生活总是相通的，在现实中有什么感受，可能会同步传达到梦里。
比如说，在梦里找卫生间，或者是觉得周围的环境冷啊热啊，这些都是现实的反馈。
很神奇。
向远的关注点很神奇，“你在梦里真的觉得很暖和吗？那你变成了鱼，有没有觉得渴。”
西西说：“我变成鱼也不是一般的鱼，怎么会觉得渴，但是我真的觉得梦里你的手特别暖和。”
她看着向远放在腰间的手，玩心顿起，凑过去拉了一下，“嗯……比现在要暖和。”
向远凑趣般地笑笑，“肯定比不过热水袋。”
西西小声笑了起来。
聊天可能有助眠效果，西西本来毫无睡意，跟向远聊了一会儿后，她开始打哈欠。
向远发现她困了，但是没有立刻放她去睡觉，而是拘着她又聊了几句，等西西哈欠连天，他才说：“困了？困了就睡觉吧。”
西西从被子里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晚安。”
向远说：“晚安。”
他把西西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可西西很快又伸出手来，这次攥住了他的手。
还左右晃了晃，像个小孩子似的。
向远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笑着问：“要-我在这陪着你吗？”
西西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不用，你回去睡吧。”
她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她肯定是困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拉着向远不让他走呢。
向远摸摸她的鬓角，虽然不舍得，但还是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此处的“晴朗”是指看起来很晴朗……
从窗户看外面，蓝天白云，烈日当空，看着就觉得是个舒爽的天气。
但是刚把窗户拧开一点，就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了。
西西鼓足勇气打开窗，被风混着雪粒子吹了一脸。
很好，她又把窗户关上了。
“不愧是东北的冬天。”西西评价道：“灵魂就是一定要有风。”
他们三个早上吃的是“疙瘩汤”，汤底是用白菜丝、鸡蛋汤调的，把面团揪成小块扔进汤里，再加入各种调料，煮出来以后有一种别样的醇香。
这算是东北的特色的面食，驱寒抗饿，还很香。
西西喝了一整碗，就已经撑到感觉这一天都不会饿了。
出门前，他们做了很多准备，拿了不怕冻的饼干放进随身的书包里，饿了就随时拿出来吃，好补充能量。保温杯里面泡的是大枣茶，这也是用来驱寒的。
周霜菱还特别关注孩子们的穿搭，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了棉球球。
她开车带着两只“小企鹅”去到了能看雾凇的江边。
江边已经有很多人了。
不过就算有再多人，也损坏不了面前那玉树琼枝的美景。
沿着江畔，种着很多树，现在这些树站在一起，连绵起伏，凑成一道冰雕玉琢的冬日风景线。
周霜菱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这就是冰霜里开出来的花。”
她见过不少次雾凇，大范围的雾凇珍稀，小范围的还是比较多的，她惊叹归惊叹，但是勉强能抵挡住这种美景。
旁边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可是看呆了。
西西这下可知道，什么叫“千树万树梨花开”了，这也太太太漂亮了……怪不得能吸引那么多人来看。
她以前看玄幻小说，总能看到里面的灵草仙植叫什么“冰花霜花雪融花”，当时她只觉得名字起得很好，一听就不是凡物，可她想象不到那花能有多好看多脱俗，又是什么样的花能配上这样的名字，现在她知道了。
那些花，大概就是长这样。
整棵树都是雪白的，可那种雪白并不死板，而是在阳光下泛着经营的光泽，无数棵树，无数枝条，全都坠满了雪色的霜，是精工巧匠也雕琢不出的风雅。
远看大气近看精致，甚至还别有一种可爱，怎么看都是极其出尘脱俗的漂亮。
怎么会有这样的景色？
西西喃喃道：“我觉得雾凇，可以与梅花争锋了。”
都是冬日中能让人精神一振的景色。
两者各花入各眼，各有各的美……但是谁让她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雾凇的。
西西几乎是屏住呼吸，慢慢地走近那些树。
雾凇树下，有老人在晨练，也有孩子们在打闹，还有一些适合西西一样的，来外地观景的人。
西西越走越近，听到有人在科普雾凇的成因。
西西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成因，她不要听那些科学证明，她就是任性地觉得，这样的美景是天生的，是造物者的恩赐。
怎么了？
不行吗？
她好喜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西握紧拳头，跟向远说：“我真的好想冲上去摇一摇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