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从眼前溜过去,南伊伊是拳馆和家里两头跑,偶尔会在拳馆碰到向叙安,不过他最近好像挺忙,每次都是匆匆来吃个饭就又消失了。
南伊伊几次张嘴想问,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他自己的生活,毕竟,她连两个人目前是什么关系都没搞清楚。
饭友?
听起来是有点好笑,但他们好像就是这样的关系,他也不再提感情的事,她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每天按时吃饭,相安无事,倒也乐得清闲。
录取通知书陆续被寄回家里,南伊伊和林暮都被报考的学校录取了,她们决定找个时间出去旅游。
“我得跟舞蹈老师商量一下,两周后有个比赛,我看看有没有空闲时间。”
“要不等你比赛完再去?”
林暮一口回绝:“不行,万一我的成绩不好,我妈肯定又要关着我不让我出门,到时候哪都去不了。”
“这么没信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听说这次的参赛选手都很厉害,我可能就是个陪跑的。”
南伊伊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有你南哥罩着,你只管去跳,剩下的交给我!”
林暮嫌弃地推开她:“得了吧你,少看点小说,看看都把我们祖国的花骨朵残害成什么样了。”
“那可是给我的精神食粮,你不懂。”南伊伊合上手里的小说,突然想到点什么,把脸凑过去,贼兮兮地问道:“那个酒吧的老板后来没找你吗?”
林暮顿了几秒,眼神躲闪:“没有,找我干嘛。”
南伊伊用手捏住她的脸:“那你躲什么?你都不敢看我了,绝对有问题!”
“就、就问我去不去他们那里当驻唱歌手,我说不去。”
“没了?”
“没了。”
“那我自己看!”南伊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拿到了林暮的手机,飞快地跑到自己房间里把门反锁。
“南伊伊,你个无赖!”林暮气急败坏地追过去,之前就不应该把锁屏密码告诉她,当事人真的是悔不当初。
南伊伊把门上的一个只有拳头大的小窗户打开,把手机屏幕亮给她看:“我可没有偷看哦,你要不要从实招来?”
林暮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叹了口气,盘腿坐在门口。
何晟倒是约她出去过一次。
“合同我带过来了,咱俩见个面,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是真心觉得你的声音跟我的酒吧很搭,挺难得的。”
林暮是在一次公益演出前收到他这条微信的,她都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萍水相逢而已,她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不过一想到从家出发前刘美华对她自作主张报名去参加公益演出的那副嫌弃嘴脸,林暮突然就不想回家了,她从来没想过那些恶毒的话会是一个母亲对女儿说的。
“那些组织机构的名字听都没听过,人家三言两语让你去你就去了?还一分钱都不要,你当自己是慈善家啊?真是个便宜货!”
“你看看你那些同学们,人家那演出费一场都好多钱,还都是些有名的大企业赞助的,你再看看你!”
“你就跟你那老不死的爹一样,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赶紧趁着自己还能扭两下腰,找个有钱人嫁了,别拖累我!”
……
还有好多好多,从小到大她都听习惯了,但每一次听到还是会伤心,她明明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连一句夸赞的话都没有?
林暮拿起手机回复了何晟:“我今天有个演出,能不能等我演出结束再去?”
何晟正在跟几个朋友打桌球,听到手机消息提示,他放下手里的杆,点开手机,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他敲了几个字发过去,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上挑,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拿汽车着钥匙套在手上转了两圈,对包间里的人说道:“今天有事就不陪你们了,你们随意玩,都记我账上。”
何晟先去花店买了束花,顺着微信里她发来的定位去找,导航结束,他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所特殊教育学校。
今天的演出是在学校操场进行露天表演,何晟因为没有准入证被门卫拦在门外,他看着不远处的舞台,皱了皱眉,翻墙会不会显得自己很low啊?
不过当何晟抱着花从墙头跳下来时,他觉得自己突然年轻了十岁,找到十八岁那年和向叙安一起翻墙出去飙车的感觉了。他拿出手机给向叙安发了句语音:“兄弟,什么时候我们再一起翻墙出去飙车?”
对方回得很快:“下辈子。”
何晟撇撇嘴,低头整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抱着花向操场走去。
林暮穿着白色芭蕾舞裙在后台等着,何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但是没敢上前打扰,他怕自己吓到她,影响一会儿的演出。
不过她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如果说那天在酒吧见到的是小白兔的话,那今天就是骄傲的白天鹅。纤细的腰肢和笔直的腿,还有脸上的那份自信闲婉,看得何晟挪不开眼。
她好像和自己以前见过的女人都不太一样,没有一眼就让人爱上的脸,但是很耐看,气质是加分项。他也不是没有交过会跳舞的女朋友,现在想来,她们都太艳俗,远不及眼前的她惊艳。
何晟舔了舔唇,自己怎么也跟向叙安那小子一样,突然对小姑娘起了贼心?果然是近墨者黑,他以后要离他远一点。
手机适时地响起来,他转身到一旁接通,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宝贝,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呀,你都冷落人家好久了。”
何晟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是哪位,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挂了。再转身,他就看到林暮蹲在一个哭得很大声的小男孩面前,耐心地用手语跟他交流,还从旁边放着的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玩具递给他,很快他就止住哭声,笑了起来。
何晟看着旁边有个老师模样的人欣慰地看着他们,就礼貌地开口问道:“你好,我能问一下他们说了什么吗?”
李老师打量面前这个男人一眼,虽然衣服看不出来是什么牌子的,但是他抱着花的那只手腕上戴的表还有袖子上的袖扣,无一不透露出两个字:有钱。
这又是哪家的少爷来凑热闹了?看这架势,估计又是冲着林暮来的。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尽量温和:“哄小孩的话。”说完,就自动往旁边挪了挪,跟他保持距离。
何晟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他难道看不出来林暮在哄小孩吗?算了,看起来那个人也不是很想搭理他,自己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他抱着花坐在一旁的看台上,准备做个敬业的观众。
何晟坐在台上看了唱歌、小品、戏曲、团体舞的节目,兴致缺缺,好不容易等到林暮的节目,她还没上台阶,就被刚才那个小男孩抱住了腿。
林暮愣了一下,看到小男孩跟她比划,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想上去跳舞。
但是这个节目是她的独舞,她求救似的看向了台下的李老师,他冲她点了点头,林暮便跑去跟放音乐的人说了几句,这才拉着小男孩上了台。
《蓝精灵》音乐响起,林暮放弃了芭蕾舞步,拉着小男孩在台上跟着音乐即兴跳起欢快的舞步,她惊讶地发现小男孩居然很有天赋,能跟上她的脚步和节拍,有模有样的,一会儿结束了要跟李老师好好商量商量,看要不要着重培养一下他。
一曲终,林暮拉着小男孩下台,把他送回观众席,然后回更衣室换衣服。何晟见状悄悄地跟过去,在更衣室门口站着等她。
林暮换好衣服,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何晟发了条消息,刚发过去,就听见门外想起了消息提示音,她狐疑地推开门,看到何晟笑着和自己打招呼,手里还拿着一捧花。
“阿嚏!”林暮立马把门关上,朝门外喊:“快把花拿走,我花粉过敏,阿嚏——”
何晟连忙小跑着把花丢到离更衣室很远的一个垃圾桶里,然后又小跑着回来。
今天的太阳热烈却不刺眼,穿着浅色牛仔外套的男人在草地上向她跑来,头发被染上了金色,林暮觉得那一幕很像宫崎骏爷爷的画,温柔又治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花粉过敏,想着你有演出,我应该送束花表示祝贺的。”
“没事没事,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何晟听着她带了一点鼻音的声音,觉得比原本听起来疏离的声色可爱了不少,御姐音到少女音的转变,他喜欢。
“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门卫大叔很凶的。”林暮揉了揉鼻子,还有点痒。
“喏,那里。”何晟抬手指了个方向,眼睛却不离眼前的人。她今天化了妆,比在酒吧那天多了份妩媚,看起来又纯又欲,远看没什么感觉,近看就很勾人。
“你翻墙进来了?”
“不然呢?”
“……有监控。”
何晟愣了两秒,“会被通报批评吗?”
“醒醒,你都毕业多久了。”林暮被他逗笑了,“对了,不是说等我结束了再来吗?”
“没什么事干,想来蹭个演出看。”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来这里跳舞?”林暮把手插进口袋里,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他们都说我傻,每次累死累活地免费演出,出不了名,也养活不了自己,说我像个……”
“天使,”何晟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往前走,“像个天使,你是那些孩子的天使姐姐,你所做的这些他们都能感受到,他们很喜欢你,你也很开心,不是吗?”
林暮怔在原地,这么多年了,被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所理解,她居然有点想哭。
“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你想要什么。”
林暮默默把手抽出来,低头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往前走。
“跟我走吧,我给你舞台!”
林暮弯了弯唇,转身对站在原地不动的何晟喊道:“我怕你请不起我,我很贵的!”说完就跑出校门,欢脱的样子像一头小鹿。
何晟笑出声,小跑着追上去。
她啊,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