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这座府邸还不叫路府,而叫凝香阁。
据说这本来是一位皇室贵人用来包养小情人们住的,后来有一次这贵人在宅中被数名蒙面人行刺,马上就要见阎王时,恰好被巡逻的路形影所救,他怕仇人再次寻上门来,便顺手将这宅第赠予给路形影,于是本来只有一间小茅屋的路形影摇身一变,拥有了一座霸气恢弘的大别野。
只不过他习惯独来独往,很少邀请别人去他府上做客,景言归也是偶然有次要给他送公文时,才知道这座大宅子竟然是他们路大人的。
在他的一再要求下,终于让路形影把牌匾上看上去就很奢靡的凝香阁三字撤去,改成了中规中矩的“路府”。
路府庭院园内。
入眼的,便是前堂上用石块堆积的假山,假山坡高三丈,上植精致的文竹和数棵盆松。
青苔密布,一条两指宽的小流自假山顶上流下,细水潺潺,清脆悦耳。
缘坡上植了迎春、水仙、茉莉、美人蕉、桂花、菊花、芍药、一串红...种类繁多,五颜六色,看似无章,但只要细算下来,花期便知,哪怕四季轮换,此处也仍是花开不败。
孟卜离惊的停下了脚步了,深吸一口香气,看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赞叹道:“看不出来啊,这货整天刀尖舔血的,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景言归倒是见怪不怪:“其实吧,大人是个内心细腻的人,我们眼中的路大人,只是他人格的一部分。”
脚下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连通前方曲折的长廊,长廊的顶上爬满了葡萄藤,数不清的葡萄嫩须垂下来,煞是好看。
廊角处,有一方十米池塘,上有粉色水阁一座,形如小船,横跨水面,池塘四周灌木环绕,禽鸟啾唧。
放眼望去,府内无处不是美景,最妙的还是主院后的副院里,居然修了个温泉池,暖气迎人,白雾袅袅,堪比仙境。
“这货得花多少银子才把家修成这样...”
孟卜离自从来了人间,便住在客栈的包房里。她一直以为,有个床能舒服的睡觉,那就是家。
这趟,看到路形影的宅邸,倒是让她彻彻底底的开了眼,心里对家这个概念有了新的理解。
二人穿过梨花木筑成的廊桥,便到了路形影办公和休憩的主院——无言堂。
一路上,孟卜离除了看到花鸟便是鱼虫,倒是没半个人影,她不禁有些疑惑:“这么大的宅子,咋一个丫鬟和小厮都没见着呢?”
景言归回道:“大人日理万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玄机门,闲暇时间便用来照顾花鸟,这些东西都娇贵的很,他怕别人不懂这些玩意,所以也就没招仆从。况且他生性好静,不喜欢有人打扰,哎话虽如此,可这偌大的府上冷冷清清的,我还是担心他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闻言,孟卜离用手拍了拍他的肩,一脸郑重道:“放心,等姐成了这路府的女主人后,一定会把咱大人照顾的妥妥帖帖,到时候姐再给他生一堆小娃,保证让路府从此充满欢声笑语,各个角落都热热闹闹的,那时候,你的路大人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家的温暖了。”
“言之有理!”
景言归脑补着路形影左手男娃右手女娃,身边还停着几个婴儿轿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陷入美好憧憬时,路形影听到外面的说笑声,从无言堂出来迎接。
“孟姑娘,小景,你们来啦。”
他穿得很是悠闲,并没有孟卜离想象中的那般正式,不过即便如此,褪去了繁重蟒袍的他,此刻看上去少了几分凌厉和稳重,多了几分年少英气,倒是比风月作坊的小倌还要可口几分。
孟卜离抑制不住的咽了口唾沫,而后故作矜持的用手捋了捋头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惊喜。
“两位,请。”
路形影举手示意道。
孟卜离抿嘴笑了笑,玫瑰花海、烛光晚餐,姐姐来啦~~
哐,一进门,她和小景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下巴掉了一地。
只见屋子正中央的餐桌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哎...这..位,不是昨日刚在南安月报上见到的那个无名美人?”
景言归结结巴巴的,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子。
是的,她就是那个打败孟卜离,荣登南安新晋美人榜首的神秘女人。
孟卜离气血上涌,觉得相当尴尬,尴尬的不仅是因为这女人在颜值上压了她一头,更是因为两人居然华丽丽的撞衫了...
那女子也穿了一身白衣长裙,但人家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和小白裙互相衬托,就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多看两眼,都觉得有些亵渎。
孟卜离的五官太过明媚,穿上小白裙反而掩盖了其跋扈的气场,把骨子里的那种绚丽和张扬的特质给丢了。
孟卜离回头朝小景剜了一眼,早知如此,姐就应该买那件金色琉璃裙,闪瞎这女子的眼!
正在她单方面的对这女人充满敌视和无声抗议时,路形影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白绾绾。绾绾,这两位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孟姑娘和小景。”
那名叫白绾绾的女人起身使礼,挥动白嫩的手掌,语气礼貌又非常轻柔的打着招呼:“景兄弟好,孟姑娘好。”
白...绾绾?
这位,就是让路形影天天做梦都能哭醒的那个女人吗??
孟卜离小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嵌进手心里。
景言归倒是傻了一样,脑子短路的杵在原地。
孟卜离好气,牙齿咬得嘎嘣响,可不知道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恶人孟,这会一点气场都提不起来,眼神一味的四处闪躲,连和绾绾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一旁的小景终于断线重连,看着这个画一样的女子,傻呵呵的笑着,在听到他们家大人说什么未婚妻,顿时嘴巴张得比鸡蛋还要大:“大大大...大人,您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怎...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