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提着条大黄鱼,右手举着避水珠,避水珠正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
绥旌俯视着下面累的气喘吁吁的路形影,他身旁是神智有些涣散的孟卜离。
“啧啧啧......”
绥旌哑然一笑:“一个带着神兵的总捕头,一个堂堂地府阴使,若是栽在了这种小场面里,岂不是南安城百姓巨大的损失......”
“哈?小场面,换你下来转圈试试?最近这几趟都好不凶险,我要求阎王给我加薪!”
孟卜离使劲甩甩耳朵里的水,冲着绥旌挥动拳头,然后又指着路形影脸上背上的伤痕道:“看见没,这都是工伤!工伤!!”
绥旌大笑着,召唤出青葫芦,葫芦变大,将两人托在背上。
孟卜离趴在葫芦上往外吐着水,她一抹嘴,盯着葫芦头上立着的绥旌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喔,自从上回下凡解决了那个老树妖后,天帝大人很是高兴,命我以后就负责南安城这一片了。小官方才正在殿里喝着茶逗着鸟呢,忽然看到天生异象,想必又是哪路妖怪作祟,这才急急来到人间,结果寻着那妖气...就看到了你俩生离死别的画面...”
他听着孟卜离临终之前的“真情流露”,仿佛嗅到了什么惊天八卦,他指了指路形影又指着孟卜离,好奇的问:“你们俩...什么关系。”
“没关系。”路形影一脸高冷的回道。
孟卜离看他如此不留情面的与自己划清界限,也摆出一脸高冷,回道:“没有关系可以培养关系。”
不过她又想起刚自己落水时,路形影紧紧的抱着自己不离不弃的样子,又忽然心生感动,心想这路捕头也就面冷心热,估计是当着旁人的面不好开口,嘴上死傲娇心里却摆明了挂念着咱,哎这别扭的小性子,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
三人就这样乘着葫芦船继续往胡桃岛驶去,可奇怪的是,无论行了多久,那岛与他们的距离似乎一直没变,就像...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一样。
绥旌望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岛,瞧出一点端倪,他神秘的挑了挑眉毛问道:“二位可知道为什么咱们到不了那个小岛吗?”
二人动作一致,双双摇头。
“因为这里有障眼法啦!”
孟卜离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冯萧萧说要凭本事才能找到胡桃岛。本以为他所说的不过是湖下的暗流太急,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只是奇怪,这是天宫的仙门法术,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人间的小岛上。”
绥旌信手一挥,一片五彩光点闪动,光点如同群星一般向前撒去,撞破了一面面空气墙,散出片片光晕。
没一会,前方百十米处,胡桃岛从一片朦胧的水气里浮现了出来,而方才他们见到的那个岛屿也随之消逝。
原来先前看到的胡桃岛一直是幻像,而真正的岛却被隐藏了起来。
“那狐狸就藏在岛上吧,快上岛!”
孟卜离一拍屁股下的葫芦,正想杀过去,被绥旌给拦了下来。
“恐怕,不合适......小官我感觉,那岛被人动了手脚。”
话音刚落下,就见那小岛上,飞鸟被惊起无数。
紧接着,岛上传出无数炸裂之声,整个湖面都为之震动,飞沙碎石四溅,崩的到处都是。
小岛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裂成几大块,缓缓下沉,最后没入了湖心。
“哎,又是仙门法术里的爆破符......可惜了这一处人间美景了啊,本来可以改造成人间仙境,供南安城百姓游玩赏乐呢......你们也不要查下去了,那狐狸的气息,片刻前已经在世上消失了。”
“消失了?”
孟路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无语。
绥旌连连摇头,唤着云朵和葫芦准备朝着南安城返程。
路形影面无表情,孟卜离却非常不甘,毕竟经历生死,还白忙活了一场。
“想毁尸灭迹,说明这背后肯定还有秘密!”
“我们其实还有一条线可以用......”
路形影摸着下巴,给了孟卜离一个眼神,孟卜离瞬间秒懂。
绥旌回头,茫然的看着她把指节挤得啪啪直响。
孟卜离朝着路形影飞了个媚眼,坏笑着:“好咧,咱这就回去,让冯大公子感受下什么叫大刑伺候!”
玄机门
冯萧萧被关进了一间单独牢房,景言归知这位与他家大人关系匪浅,只好像待祖宗似的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冯萧萧在这住的是相当习惯,不仅可以另开小灶,甚至还可以随意指使景言归去取狸子酒。
当路形影和孟卜离气势汹汹赶来时,就看到冯萧萧敞着衣领,一头墨发垂落于地,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般,仰着头擎杯独酌,而旁边...则是毕恭毕敬像奴才似的给他倒酒的景言归。
“小景!你...”
路形影看到这情形,手上的青筋暴起,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而孟卜离看到这副画面,用眼角余光去看路形影的表情。
路形影自然是双眼冒火,就像发现自己家养了多年的狗子被隔壁邻居拐跑了一样,难以置信中又夹杂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孟卜离见此情形,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挡在老路面前,指着景言归骂道:“小景,你家大人不够你伺候的?啊,竟然还有精力伺候别的男人,你说说你,如此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三心二意喜新厌旧,你...你们大人真是看错你了!”
很好,孟卜离成功的将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景言归连忙站起身,涨红了脸解释道:“大人,我没有...”
路形影伸手制止了他,朝外做了个手势道:“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景言归看了看大人又看了看身后的冯萧萧,他看着两人眼中的对峙情绪越来越浓,赶紧抱着酒低头逃离这修罗场。
“呵,冯萧萧你倒是有本事,还能使唤起我的人来。”
路形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与其平视。
冯萧萧将杯里残余的酒饮尽后,看着路形影粲然一笑:“别装了路大捕头,要是没了你的命令,你那内侍能对我言听计从?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当着孟姑娘的面不好表露,没关系的,她知道咱俩情谊匪浅,是不是...”
说着他又朝着孟卜离眨巴了下眼,果然孟卜离想起风月作坊里两人的举止言谈不正常,当下就把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路形影还以为他只是在说两人从小长大的兄弟情,便没有解释,继续说道:“那妖狐的事你还知道几分?胡桃岛已经没了,那妖狐也已殒命了...”
“什么,媚儿姐她...死了?”冯萧萧神色大变,瘫靠在墙上,眼睛里涌出一层泪雾。
过了许久,他神志才渐渐回过来,他眼神一冷,恨恨的看着路形影道:“是...你们杀得?”
路形影摇了摇头,冯萧萧这才把眼中的怨气给驱散。
“我们还没来得及上岛,就听到一阵爆破声,那个岛就这样沉入了水面。”路形影见他对那妖狐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意,也不愿产生误会,便向他详细说明。
“可是,那岛上为什么会有爆破符,听一位天官说那爆破符属于仙门法术,包括那胡桃岛四周的结界也是用了仙门中的障眼法,为何岛上会有天界的人?”路形影继续询问着。
“天界的人?不可能啊,那明明是...”
冯萧萧刚要解释,忽然停住。
“是什么?”路形影见他似乎知道内情的样子,赶紧逼问。
一旁的孟卜离也搭话道:“你说不说,不说姐可要大刑伺候了。”
本以为她要对自己拳打脚踢,哪知她却忽然扑到自己身上,对着自己的咯吱窝挠起了痒痒。
“哈哈哈,我说我说...”
冯萧萧被折磨的很是难受,又想起媚儿姐死得蹊跷,说不定告诉他们还能替媚儿姐找到杀他们的凶手。
“那岛上住着的并非只有媚儿姐一人,还有一位叫做周武的道士,以及一位狐医朴先生...”
于是他便将媚儿如何从一只懵懂单纯的小狐狸,变成杀人狂魔的事,讲给了孟路二人听。
“后来狐医便以此要挟媚儿,让她为自己去挖人内脏,收人精魄,周武的命才得以苟延残喘,只是...周武虽暂时性命无虞,但修为却损失大半,无法启动那么多的爆破符,而媚儿也只是一只小小的狐妖,没有机缘拜见仙门,自然习不得仙门法术。倒是那朴先生神出鬼没,自从被狐族驱逐后便消失于世间,最近几年才听闻他的消息,会不会...他曾经与天庭中人有过勾结?”
孟卜离本对那媚儿和周武的旷世情缘给感动的哭哭啼啼,听到冯萧萧最后的话后又立马反驳道:“不可能,天庭有一个神秘组织专门视听这些天官的一举一动,他们在人间做了什么,天帝都一清二楚,不可能有天官为了一时之利,把自己置于永世不得轮回的局面上。”
冯萧萧不懂天庭那一套,也不知如何反驳。倒是路形影听闻,眼神暗了暗,喃喃自语道:“会不会这个天官,那个组织没资格视听...”
“切,只要在天庭当值的天官,都在那组织的管辖范围内,除非...”话还没说完,她忽的一拍脑袋。
除非那位天官此时不在天庭,她脑海里浮现出新上任的星君那张脸,他不就是刚从天庭下来的吗?
路形影和冯萧萧见她表情忽而大变,皆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额...也可能是姐想多了,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冤枉别人,等我再查查...”
尽管孟卜离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但心中还是埋藏了一颗怀疑的种子。